天刚刚亮起,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天空瓦蓝瓦蓝的,东边初升的太阳,投射出第一抹金色的光,把银装素裹的紫禁城染上了一层金色。
清桐院内,布尔和一夜辗转难眠。
本来冬日里最该是躲懒的好时候,今日布尔和却是一反常态的早早的起了身。等梳洗完毕后,到正院给所措罗氏请安用过早膳过后,布尔和回到清桐院,坐在黄花梨木雕花芙蓉榻上,倚着靠枕。冬日的暖阳透过窗纱斜斜的洒落在她的脚边,她盯着这光亮,手中捧着一杯热茶,静静地呆坐着。
这一瞧,直到手里的热茶再也没了半点热乎气儿,也没回过神来。
“格格,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杯吧。”赵嬷嬷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地问道。自从昨日去了正院回来后,格格就一直神思不属,昨天夜里也没睡好,平时哪会这般反常?
布尔和像是才回过了神,瞥了眼手中的茶杯,搁在芙蓉榻中间的矮几上,可有可无地道:“换吧。”
赵嬷嬷重新倒了杯热茶,又道:“要不给格格上些糕点?还是去床上歇一歇?”
布尔和叹口气,摇头道:“不了,嬷嬷让我一个人待会就行了。”
她只是被突如其来的选秀消息吓着了罢了,虽然她自打穿越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肯定会走这么一遭的。只是自从三年前知道平三藩就是这几年,她心里就存了幻想。
她不知道在哪本清穿小说里看到说,康熙在平三藩期间没有选秀,所以后宫才有了德妃、良妃这些包衣宫女的得宠、上位。而十三年的取消选秀更是给了她希望,她以为十六年的选秀也应该取消才对呀!
没想到昨日到了正院,突然得了消息说,太皇太后下懿旨,令适龄八旗女子准备选秀事宜!尤记得当时二太太李佳氏和三格格婉柔惊喜的笑脸,全然忘了当初在广济寺抽到的下签时的不安与担忧!
所以说,小说里写的果然不可信!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毕竟穿越过来这么多年,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这才让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正出神想着,外间的半夏掀了帘子进来,小声地说道:“格格,夫人唤您去正院呢。”
布尔和叹口气,收拾好心情,带着丫鬟婆子们朝正院行去。进了正院,就见大格格宁楚格、二格格布顺达和三格格婉柔都在。她上前给索绰罗氏见礼后,才挨着索绰罗氏坐下,笑着说道:“额娘,可是有什么要事?”
“来年三月就要选秀了,年节过后,秀女们大概都会抵达京城,这时候京城里的宴会就会多起来。我们府上虽不张扬,但是这些走动也是有必要的,所以趁现在就得把新衣服做起来,省的到了来年慌慌乱乱的。”索绰罗氏牵着女儿柔弱无骨的细手,笑着说,“所以呀,今儿就叫人理了理库房,把你们能用的料子都搬出来,好叫你们都挑一挑。”
刘嬷嬷就示意下面的丫鬟们把布料捧了出来,这些布料都是些名贵的东西,打头的就是四匹流光溢彩的云锦,剩下的锦缎虽不及,但也是价格昂贵。
下面坐着的三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瞧着云锦,满脸的惊艳,眼里再无其他。宁楚格瞧着摆在桌上的大批锦缎,不由站起来,道:“玛嬷,这也太贵重了些。”平常她们三个也是锦衣玉食,精心伺候着长大的,但是云锦蜀锦这样贵重的东西是不在她们份例之内的,如今看见四匹,自然是既惊且喜。
三格格婉柔拢在袖中的手却是紧紧地绞着帕子,似乎是害怕索绰罗氏反悔,又害怕四匹云锦里没有她的份,毕竟她是庶子的庶女,身份最低。
“这些料子都太鲜嫩了,正适合你们穿。正巧四匹云锦,你们几个一人一匹。”索绰罗氏笑着说道。
布尔和闻言,仔细瞧了瞧,这四匹云锦的颜色都很漂亮,一匹石榴红,一匹水绿,一匹宝蓝,还有一匹樱草黄。不过她那里云锦制成的衣物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就不愿意和她们争抢。想着宁楚格喜欢红色,布顺达稳重,平时也多穿蓝色的旗装,而三格格婉柔樱草色和水绿色都有。她便顺着自己的心意,挑了更喜欢的水绿色。
果然,如她所料。宁楚格几人各自选了想要的锦缎后,笑着向索绰罗氏道谢,好话不断偏句句含蓄,哄得索绰罗氏笑意连连,一时间屋子里也热闹了起来。
接着索绰罗氏又给三人挑了两匹缎子后,便让她们回去了。
索绰罗氏这才拉起布尔和的手走进隔间的罗汉榻上坐下了,温声细语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你兴致不高?”
“怎么突然要选秀了?我还以为能在家多待几年呢。”布尔和嘟囔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