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的小脑瓜完全想不?明白,“临平王想要靖王残留的势力,摆明了是要谋反,为什?么不?借此扳倒他??”
扳倒他?,安国侯府就失去最大的靠山,如同一条僵死?的百足之虫,再无法对洛桦构成威胁。
“因为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局面,”洛桦目光深沉似水,语气恬淡却透着股子冷然,“靖王案后,皇上愈发狐疑,昼夜警惕防护自己,谁也不?相信。”
“天家无父子,君臣之别?重于一切,皇上要的是所有人安于臣位。没了临平王,不?久后康王一支独大,从?龙之功谁不?想要?群臣必定会明里暗里投靠这位板上钉钉的储君。”
“康王羽翼渐丰,加上群臣支持,如果不?愿意再等下去,逼皇上退位呢?皇上可不?愿意做第二个唐高宗!所以皇上要留着临平王,这人眼高手低,翻不?起什?么大水花,既能控制于掌,又能制约康王,坐山观虎斗,皇上的位子自然是稳稳的。”
傅昭不?禁咋舌,“老天,这就是帝王心术?连自己亲儿子都要算计,太可怕了。可是,皇上那么多疑,怎会相信你?你是康王派系的人。”
洛桦轻轻笑了一下,摊开手,掌心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方形玉牌,“靖王的玉牌,这是我对皇上最大的忠心,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全凭这个得的。”
他?安慰傅昭说:“皇上是提防康王,可也着实属意他?,只要拿捏好中间那个度,自然可保平安。”
傅昭叹道:“当官太难了,分内的差事要干好,皇上的心思要琢磨,还不?能站错队。选对了,就是拥立之功,选错了,就是杀头?之罪,当真是难上加难。”
“做官也有做官的好处,仆从?如云,出入车舆宝马,堂上一呼,阶下百诺,这人上人的滋味,也无可代替。”
傅昭想想,单从?自家的经历来说,有权和?无权,真的是天差地?别?的境遇,不?由感慨道:“可见世间没有两?全的事,想要得到什?么,必会失去什?么。”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是八月初,天气依旧炎热,洛桦进宫交差回来,特意绕路去了南市,什?么凉糕、马蹄酥、栗粉糕、吉祥果等各色细巧点心,又有什?么花菇鸭掌、五彩牛柳、烧袍肉、肉末烧饼等荤食小吃,大包小包两?手拎了一堆。
章华从?宫门口就一直跟着他?,见状打趣道:“洛大将军手里不?拿刀,反而拎着吃的喝的,这是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洛桦难得好脾气解释说:“阿昭回京后一直胃口不?好,总是吐,恹恹的没有精神,我多买几样,兴许哪个吃得顺口还能多吃点。”
“双身子的人都这样,先前我姐姐怀着小世子的时?候,也是吃什?么吐什?么,见天地?嚷胸口恶心。对了,她那阵子就喝得下玫瑰清露,拿水一冲就行?。”
洛桦一听来了兴趣,脚尖一转就要去康王府。
章华忙拦住他?说,“她早喝完了,那清露是自己酿的,外头?可没处买去。”
“我问康王讨个方子。”
“嘿嘿,桦哥,那个……清露是周姐姐……”
洛桦一脚踢过去,章华吱哇乱叫着躲开,迭声说:“你听我说,我不?是为她说话,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章华觑着他?的脸色说道:“只是她现在好惨,发的请帖没人接,以往的手帕交全都不?理她,也没人请她上门做客,她算是被整个京城圈子拒绝了!桦哥,她说她知?道错了,能不?能请阿昭妹妹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怎么个高抬贵手法?”
“简单啊,两?个人一处坐坐,看?个戏逛个园子什?么的,让人觉得她们?冰释前嫌就好了呀。”
洛桦以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瞪了他?半天,扯开嘴角一笑,“你回去给她带句话——我如今已腾出手,不?止是她,托她的福,周家马上也会倒霉——敢算计阿昭,就要做好承受我报复的准备!”
章华目瞪口呆看?着他?扬长而去,半天回过神来,颓然苦笑,“当上锦衣卫头?子就是不?一样,这样赤/裸/裸的威胁话竟然也说得出。”
洛桦径直回了家,一脚踏进院门就觉得不?对劲,空中泛着浓浓的药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头?嗡的一响,三步并两?步跑进内室。
屋里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闷热得叫人发狂。
傅昭的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像一尊汉白玉雕像般静静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简直和?死?去了差不?多。
洛桦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听见动?静,傅昭抬眼看?来,伸出手说道:“我对不?住你。”
洛桦忙握住她的手,只听傅昭声气微弱的说:“我不?当心摔了一跤,孩子……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