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人群中掠过一道人影。
重台冲到斩妖台上,看?着了无生息的楚离,捂住嘴无声地哭起来,“你疯了?他挡天雷救你,你却杀了他!”
桃夭淡淡瞥了她一眼,“没错,杀了,你待如?何?”
“我,你……魔头,我要杀了你替楚离报仇!”重台提起剑,还没摆出架势,锟铻刀的刀尖就抵住了她的脖子。
“你喜欢他吧?那次比武大会我就看出来了。”桃夭饶有兴趣地说,“一直压在心底不?敢说,即便他死了,你也不?敢放肆地哭一声。”
“刀下?留人!”莲华远远地疾呼道。
“滚远点。”桃夭收回刀,头也没回,“算是还了你师父赠刀的人情。”
重台抽去浑身力气一般瘫在楚离身旁,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雨水顺着刀尖低落,雨地里溅起一朵猩红的花,楚离的手惨白。
桃夭拖着刀,从他的身体上?踏过,黑色的莲在雨中燃烧,阴风凄厉,似哭似嚎。
“鬼泣!”天帝霍地从椅子上?跳起,宝座一下?子弹出去老远,差点砸了炎墨君的脚。
“怎么可能?”炎墨君倒吸口气,“这可是天庭,怎么可能有鬼?”
“一万年了,居然又听到鬼泣……魔神,竟真的回来了。”天帝额头青筋暴起,连牙齿也咯咯地响。
炎墨君见一向威仪镇定的父帝惊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禁惶惶然,“什么神?哪来的神?那些老家伙们早湮灭了,天下最大的就是父帝啊!”
天帝摇摇头:“说来话长……唉,若是没有楚离,她肯定难逃一死!可惜,可惜啊,不?该贪图琉璃珠,没想到天雷反倒促使她觉醒了。”
“趁她羽翼未丰,杀了便是。”炎墨君挥挥手,喝令道,“拿下!”
鼓声急促,乌泱泱的兵将们向桃夭汹涌而来,脚步声、杀喊声、兵戈的撞击声交织成一片,便是旁观的莲华等人都不由一阵阵心悸。
锟铻刀骤然卷起狂风,暴躁的风声过后,偌大的场子就像用镰刀齐刷刷割过一样,前排的人成片倒下?,整整齐齐的,脸上犹自保持着死前进攻的表情。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炎墨君一扬手,捆仙索飞了出去,然刚碰到红莲火就化成了灰烬,连桃夭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殿下用镇魂针!”杜衡扯着嗓子喊道。
这一声提醒了桃夭,闪电般穿过人群,冲到他面前,杜衡大惊失色,仓皇地提剑防守。
锟铻刀轻飘飘划过,他的身子向后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人和剑都断成了两截。
淡白色的珠子晃晃悠悠悬在空中,桃夭手一捏,杜衡的内丹如鸡蛋一样碎了。
杜衡好歹也是修真界数得着的人物,在她面前竟毫无抵抗之力?!
周围死寂得令人窒息,只听见接二连三的嚓嚓声,那是各路仙家手里的剑在抖。
桃夭漫不?经心抹掉脸上的血,挑西瓜似地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哪处,哪处的人群便“嗡”地空出一大片白地。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梵音头上?。
梵音吓得站也不?不?住,浑身抖如?筛糠,窝在南岭子怀中不敢冒头。
南岭子喝令道:“秦艽、香茹,带领众弟子迎敌!”
那么多?仙尊不?指派,偏要两个弟子带头?
南岭子不?理会众人错愕的目光,只将女儿牢牢护在怀里。
秦艽眼睛盯着脚尖,没动地儿。掌门让她出头,无非是因为她和桃夭有几分旧谊,考验她的忠心罢了。
这个炮灰,她不愿意做。
香茹立在她父亲旁边,更是置若罔闻。
她爹破口大骂:“你怎么不?上??那魔头冲的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祸害了碧夕湖,又?要祸害我无量山,门都没有!”
南岭子兀自肃然道:“大敌当?前,我们应当?放下彼此成见,一致对外……”
噗嗤,不?知谁笑了一声。
南岭子老脸红了。
天帝的雷霆之音透过重重雨幕,落入每个人的耳朵,“众卿家听令,魔女其罪当?诛,杀无赦!”
他有意避开了“魔神”二字。
帝令既下,无有不?从。
无数把利刃高举着,冲破雨幕掠过来。
虎狼般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惊恐的叫声和哭声还未完全散发出来,就被后面的喊杀声掩盖过去。
他们浪潮一般冲过来,锟铻刀划过,浪头破碎,到处是刀光过后的血光。
后继的波浪在愤怒中呼叫,更加凶猛地撞向如?礁石似的黑莲,随即又化为破碎的浪花。
暗沉沉的雨发疯地击打着大地,地上的血迹随之扩散开来,却丝毫不见减淡。
莫洛掠过云端,轻轻落在楚离身旁,背后的翅膀已然不见了。
他看?了看?那个立于尸骨之上?的背影,叹了一声,语气似悲似喜,“还是到了这一步,楚离,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楚离当然无法回答他,雨水落在他无神的眼睛里,一滴滴泪顺着眼角流下?。
莫洛俯身抱起他,“走吧,你说说你,欠我多?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