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走近那片林子,避开三三两两围观的人,离桃夭不远了,她脸上的表情也清清楚楚映在了楚离的眸子中。
此时小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桃夭怀中抱着锟铻刀,就像抱着整个世界。
楚离眼睛被刺得一痛,曾经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不过她不敢抱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揪着他的袖子,求他留下来,求他回头看她一眼。
斜阳半边已掩在孤高的峰峦之下,殷红的余晖给大地抹上梦一般绚烂的色彩,绯色的衣裙在暮风中荡漾有姿,与她在西卫皇宫送别他的场景何其相似!
她冲他挥舞着双臂,殷切地呼喊道:“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接我!”
现在他来接她了,离她很近很近,可她仍没有发现他。
那些他以为忘却的,如尘埃般消散在时光里的画面,不可遏制地浮现出来,如此清晰,就好像刻在他的生?命里,淌进血脉里,想忘也忘不掉。
风从她的方向吹来,没有在他的身边停留。
许是楚离站得太久,桃夭终于发现了他,随意扫了他一眼,继续道:“多谢仙尊!等我想办法?重塑小狼魂魄,立即把锟铻刀送回少阳山,绝不会让锟铻刀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莲华道:“连我也无法?拔/出锟铻刀,在我手里它?就是件摆设,不能发挥效力不说,还必须时刻小心用灵力养着。你?倒解决了我的难题,我看你?也没有件趁手的兵器,尽管拿去。”
见?桃夭还要道谢,莲华一摆手道:“这是你的缘法?,不必道谢。”
小红见不得天虞山的人占便宜,撅着嘴嘀咕道:“师父也太大方了,就那几个魂魄碎片,风吹吹就散了,保住都困难还重塑?分明就是贪您的锟铻刀。”
“怎么,你?还要替师父做主?”莲华瞪她一眼。
小红不敢顶嘴,临了,从桃夭身旁经过时低声说:“若真心念着我师父的好,等碧夕湖那群人找上门的时候,你?不要用锟铻刀。”
桃夭心下了然,立刻给了保证:“放心,绝不会把少阳山牵扯进来。”
小红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她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有一句说对了——小狼统共就两三片魂魄,不养灵,迟早有一天会消失。
桃夭用探寻的目光望了望树下的莫洛,还没等她发问,楚离已先答了出来:“以器养魂,把锟铻刀炼成魂器。”
桃夭将信将疑,看他的目光透着几分戒备,手里的刀抱得更紧了。
楚离心头猛地一缩,嗓音立时变得喑哑阴沉:“不信你去问莫洛,看我说的对不对!”
“这是个好办法?。”莫洛一步三摇地走来,“小狼平时可化为人形,等你?对战时便是锟铻刀。魂器和主人心意相通,凭你和小狼的关系,炼好了,他化为神器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神奇?”君迁子从旁边露出个脑袋,腆着脸笑道,“师父,我也想炼魂器。”
莫洛给他脑后勺来了下,笑骂道:“你?当人人都能炼魂器?先去找条愿意把一切都给你?、全心全意信赖你?的魂魄再说吧!”
香茹羡慕地摸着锟铻刀,“我听我爹讲过,锟铻刀是上古天神的兵器,后来因缘机巧叫少阳山得了去,可惜再无人能使用它了。”
桃夭耳朵支棱起来,“哪位天神?”
“据说是镇守魔界的天神,早陨落了。”莫洛突然捅了楚离一下,“传闻天虞山的灵脉就从这位天神身上而来,梵音的灵根又连着灵脉……诶,她难道是天神转世?”
楚离眉棱骨微微一颤,难得讥诮道:“你?看她像吗?”
莫洛噗嗤一笑,潇洒地摇着扇子,“像不像先放一边,我猜她此刻肯定痛哭流涕跪在她爹面前,编瞎话把她爹偏得团团转呢!”
他料得一点没错,梵音此刻正伏在南岭子膝头,抽抽噎噎哭道:“苏叶把碧夕湖都抬出来了,女儿不得不应,都怪女儿太想让她赢,一不小心用力用猛了……女儿真不是故意的。”
南岭子长一声短一声不住叹气,“这可怎么好,平白和碧夕湖结下冤仇,那苏广百修为一般,但他交际甚广,天庭那里他也搭得上话。唉,这事?你?的的确确办错了。”
梵音霍地直起腰,满脸写着不服气,“天庭也不能拉偏架,起因全在苏叶和桃夭之争,再说苏叶是死在擂台上,分明是桃夭出手不留余地,一心想要她死,要追究也是追究桃夭,与女儿何干?”
南岭子一拍桌子,“你?使用禁术,违背门规,难道没有错?”
梵音见父亲真的动了肝火,赶紧放软身段打起感情牌,“是女儿错了,女儿不是怕事?的人,等苏广百上门,也不用他动手,女儿当着他的面自行了断,也好全了碧夕湖的面子,不落天虞山的威仪。”
“但求爹爹把女儿葬在娘亲旁边,我和娘也好在地下做个伴儿……娘啊,若你还活着多好,女儿也不至于没人管,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说着,她口口声声喊起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