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离的话,桃夭像被打了一记闷棍,半天活不过来。
一句温存的话都没有,也不问问她是否受伤了,是否吓到了,开口就是质问,就是怀疑!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妻,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来时路上还对她有说有笑,方才还叫她站到他身边给她做面子,怎的一转眼,他又成了这幅冷冰冰的模样?
她一瞬不瞬看着他,试图从他沉静的眼中找出点别的东西,可她很快失望了。
他漆黑的瞳仁不带一丝温度,沉默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口中一阵酸涩,桃夭稳了稳心神,勉力解释:“我也不知道,小狼都被抓伤了,我如果是秃鹫主人,怎会让它伤了小狼?”
“苦肉计……”张威嘀咕一句。
“你有完没完?”桃夭恼了,“非要把我往坏人堆里推,我是大夏皇后,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张威小声道:“谁不知道你对皇上求而不得,大夏国破,你就可以独占皇上……”
“闭嘴!”桃夭简直要气笑了,“那我何苦献出自己的血画血符?直接让南濮鬼魅把你们给杀了得了!”
青荇眼神闪了闪,柔声道:“张将军不要多疑,姐姐与我一同长大,自然不会是南濮奸细。姐姐体质与我们不一样,在皇宫重重阵法之下都能引来鬼魅,校场防控不比皇宫,或许是姐姐无意中招致来南濮妖魔。”
说来说去还是桃夭惹的祸!
可她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这下连一直维护桃夭的寂然道长也不好多说,挠挠头道:“误会吧。”
可这顶帽子太大了,能招致鬼魅妖怪的,自然是不祥之人。
众人离桃夭又远了些。
桃夭一让再让,终于被激怒了,脸色骤变,指着青荇的鼻子喝道:“污蔑我很得意?一会儿说我是奸细,一会儿说我是妖孽,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青荇忙低下头,神色恭敬又不失风骨,“妹妹只想快点找出魔虫弱点,彻底铲除隐患,不敢藏有私心。”
张威迭声附和道:“就是,青荇公主能有什么坏心眼?公主可是大夏的……我们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她,我们早被魔虫咬死了!”
桃夭只想尽快摆脱嫌疑,更恼火青荇凭空压她一头,不由脱口而出:“魔虫是我灭掉的,怎的成了她的功劳?”
一语甫落,已是四下哗然。
楚离目光里满是惊讶,一时没有言语,只默默审视着她。
乍然被戳破冒领功劳,青荇眼中现出不可抑制的慌乱,可她很快反应过来,以袖掩面偷偷觑着众人的脸色,只是哭泣,不肯回应。
倒是寂然忍不住问:“皇后,你不是不会法术么?”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她怎么回答。
桃夭脑子“嗡”的一响,暗道不好,呆滞地嚅动了下嘴唇,却不知如何作答。
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心虚的表现!
张威率先忍不住了。
他早有耳闻,皇后之位本是青荇公主的,却让蛮横的姐姐生生抢了去,如今妹妹在战场上拼命,姐姐却在后宫享乐,善妒不允许妹妹接近皇上不说,这还抢上妹妹的功劳来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恶妇、妒妇、毒妇!怎堪为大夏的一国之母?
再看青荇公主,被欺负得只能无声哭泣,一个字都不敢争辩。
张威顿时豪气冲天,大声说道:“皇后有怒气只管冲着卑职来,怀疑你是奸细是妖孽的是卑职,犯不着把火撒在无辜人头上!”
他向旁边人群振臂一呼:“刚才是谁救了大家伙儿?”
“青荇公主!”
“有人要抢她的功劳,我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军士们最恨的就是抢功,因此这声喊得格外愤慨。
有这么多人替自己撑腰,青荇大喜过望,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把嘴角往下拉拉,那是泪光点点,微笑连连,好似一朵雨后的白莲。
她刚要说两句“姐姐为尊,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妹妹绝不敢有所怨言”之类火上浇油的话,但一眼瞧见楚离冰冷如山的脸色,立刻吞了回去,低眉顺眼立在一旁。
许是察觉到皇上心情不畅,一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风一下下撞击着檐铃,伴着尚未散去的阴云,还有场边伤者痛苦的□□声,莫名使人一阵心悸。
楚离冷冷瞥了眼张威,沉声道:“朕的皇后怎么可能是南濮奸细?”
张威猛地意识到说错了话,顿时脸涨成了猪肝色,吭哧吭哧闷声道:“卑职失言。”
“下去领四十军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