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母亲辞别。
“我?去看看?弟弟。”
母亲笑吟吟放下茶杯,站起身,清幽曼妙的香气迎面扑来,她容貌极美,神态顾盼飞扬,手腕带着一串琳琅佩饰,动卧举止间却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她弯下腰,几乎要把他?全罩住,双手搭在肩膀又细细吩咐两声。
“天凉穿衣,爱惜身体。”
他?点头,转身走出屋门。
室内灯光明亮,母亲和身后侍女的黑影映在地上,拉出五米长的影子,像一堆纸剪的皮影人,各个细瘦高挑。
他?稍微转头回望,正对上母亲爱护关切的视线,大概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她一直拢着帘子站在门下,似乎是要送他?远去才肯转身回屋。
他?又道:“您回去,不用担心。”
母亲掩唇轻笑:“你也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她点点头,一边侍女伸手帮着撑住帘子,母亲这才转身回屋。
她两米六的身高衬得周围两米三的侍女像一群小孩。众人热热闹闹围簇在一起,走远了,也能听见银铃般的笑?声。
他?朝弟弟的院子走去。
路过亭台楼阁,水榭廊腰,玉石铸的山堆在清清湖泊中,碧绿倒影,随水波轻晃,无一不精巧,无一不雅观,远处又有高耸摘星楼阁,与星辰相应,掩在漫天飞霞之下。
天将府是个处处豪奢的地方。
确实很有钱。
弟弟和他?一样住在一个独立的院子里,这?里自成一方天地,晚上落了紧致之后等闲不能攻破。他?进去的时,门口两个下仆朝他?行礼,一个小步后退跑到里面通报。
进了内院,比起一心院的精美绝伦来说,这?里更清幽肃静一点,更方便人收心和学习,他?走进书房,弟弟正摇头晃脑捧着一本书看?个不停,眼睛也不抬,大约过了四五秒,才出声:“有什么事,我?正忙呢。”
他?说:“我?来看看?你学习的怎么样。”
弟弟轻哼一声。
十分不屑。
弟弟大概十六七岁,身量高挑,在一米九到两米之间,乌眉墨发,眼目深邃,皮肤有着不经风雨的洁白和细嫩,穿着一身玄衣,衣裳前?绣着银白盘纹,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却带了狰狞和苍古的气势。
弟弟确实是瞧不起他。
张口就是不逊。
“你能看出什么来?”
“这?个倒不好说。”他?略微沉吟,“我?是给你送消息来的。”
弟弟不信:“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他?开口:“你也知道我?整日游手好闲。”弟弟又轻哼一声,他?收了这?个情报,继续说:“常年出入各种场所,结识了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这?其中不乏些场面中人,在各个权贵之中游走介绍,做些牵线搭桥的生意。”
“我?近日得到一个情报,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弟弟叫他一番话引起兴趣:“什么消息。”
弟弟想,二哥不算什么,但是口里那些中人之类的人物却引来他好大的兴趣——有些人虽然不经商也不当官,但是也算一念成中的牌面人物,外地人来经商做官,想要走什么门路上什么签子,都要经过他?们的手才能跟贵人搭上。这?些人平常走街串巷,也能让三教九流的喊一声“爷”。
“这?个消息和考试有关。”
弟弟秒懂,“你是说举荐?”
他?点头,“听他们说,一念城某个大人物正准备把自己的子孙辈往上推,但子孙不肖,学业上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恐怕难以通过举荐。”
“然后呢。”弟弟皱眉,他?看?着书桌上的经著解释。
他?施施然:“那个大人物决定透题。”
“如果只给他?子孙透题,未免叫人一眼看出,太过明显,所以托了京中颇有名气的一个中人,叫他找几个寒门弟子把题目泄漏出去,这?样才好打掩护。”
弟弟不满。
眼睛又一亮:“你有方法。你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也该知道题在谁手里,是不是?”
“我?吗……”
他?跨进书房里,看?了两圈,这?间屋子装了许多书,书架上有泛青竹简也有微黄线装本,还有几个莹润的玉佩。弟弟翘着个小尾巴在身后跟着。
他?看?了一圈,大概明白这里都是些经史典籍之类东西。
随后一摆手:“我?不知道。”
弟弟停下,一双上挑的圆眼睛看?过来。他?眼睛圆滚滚,初看?单纯,只不过眼尾朝着鬓角飞去,横拉出长度,又显出几分凌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假的。”
“三教九流是假的,中人是假的,权贵是假的,透题是假的。”
他?缓声:“唯一真的,就是我看?你学习不好,想走捷径的心倒是很强烈。”
他?这?话一出,气的弟弟仰倒,又突然想起他?来时撂下那句话“来看看?你学习怎么样”,感情就是为了这?句话编造那个弥天大谎,弟弟想争辩,却又发现无从下口,只能闷一肚子气,往桌前?一坐:“谢谢你提醒,我?!要!学!习!了!”
“你自己学?”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