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洹北王府,正厅。
赵景洹换了一身青蓝色束腰直缀常服,正坐于木案前手捧一本书籍翻看,常弓来报,“中山王来了。”
赵景洹点点头,就见一袭靛紫色绣翻水纹圆领直缀而气宇轩昂的身影缓步而入,“何事让王兄这般着急见我。”
赵景洹抬头见赵景繁一脸惬意安然的模样,放下手中书籍,朝常弓道,“你先退下。”
“属下告退。”
常弓连忙颔首退了出去。
赵景繁见赵景洹面色慎重,便也收了面上的惬意,只道,“鲜少见王兄你这般模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两件事。”
赵景洹抬手示意,“先坐。”
赵景繁大步上前,端坐红木刻云纹木案之前,随手挪来一盏青瓷盏,又抬手给自己斟满一杯热茶,一边道,“王兄说罢。”
“第一件事,事关你的亲事。”
赵景洹望着赵景繁斟茶的动作,一边道,“晌午前我去见过太后,太后答应了我一件事,洹北王妃的人选,由我自己做主。”
赵景繁动作一顿,青瓷茶壶中的水滴落在木案之上。他翛然放下茶壶,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景洹,“当真?”
赵景洹点头,“当真。”
“完了完了。”
赵景繁长吁短叹,“这么说来,这和亲人选是非我不可了?”想到三千弱水即将从他的指缝中留走,从此不能再万花丛中过,赵景繁只觉颇为遗憾,忍不住道,“王兄你也太不讲道义了,怎么能独独撇下我一人,接受这残酷的摧残?”
赵景洹却是不以为意,“你擅长女色,此事交由你再好不过。”
赵景繁扬了扬眉,似乎早已料到赵景洹会有此言,而且他也早已料到这次和亲的人选只有可能是他,便道,“那王兄说说第二件事罢。能让你如此慎重喊我过来的,想必是第二件事罢。”
“是。”
赵景洹豪不迟疑,开门见山道,“九弟,你可去过太和殿?”
赵景繁诧异赵景洹有此问,摇头道,“许久未曾去过,上一次进宫还是迎接齐国使者的宫宴,只是去了九莲台。再说我无事去那儿做甚?皇上无事也不会召我。”
说罢,见赵景洹凝重的面色,赵景繁道,“究竟出了何事?”
“我今日去太和殿见了皇上。”
赵景洹缓缓道,“那殿内燃烧的香颇为古怪。”
赵景繁被赵景洹这番话说得迷惑了,“所以呢?王兄你此言何意?莫不是想我去查那香?可是宫里的人口风有多紧你是知道的,别我还没查出来,皇上就已知晓了。”
赵景洹轻轻摇头,在赵景繁越发迷惑的目光中道,“我并非此意。久病成医,那香气之中有药物的成分,更像是抑制与缓解的作用。”
赵景繁微惊,“你的意思是?”
“皇上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赵景洹压低声音道,“今日我见他面色也不甚好,言谈之间颇有疲惫之感。再加上那殿内不同寻常的熏香,越发有此猜想。”
赵景繁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他微微上扬而略略风流的眼深深看了赵景洹一眼,沉声道,“倘若当真如王兄所说,皇上病了,且病得不轻,太子今年才五岁,三皇子仅两岁,皇上不信任你我,若大权旁落,你我又当如何?”
“这便是我叫你过来的理由。”
赵景洹道,“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们身份不同,必须早作打算。此事我发现尚早,究竟事实的真相如何,我们需要暗中细查。另外,九弟,与静和公主成亲一事,你躲不了,绝不可表现出丝毫不愿。而且你可以从静和公主方面入手,探一探齐国背后的用意,也可想方设法看看能否成为你的援助。总之,多一些准备,就多一条后路。”
赵景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就在此时,正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常弓步履匆匆而来,踏进正殿后拱手道,“主子,九王爷。方才您的府邸梁伯派人来传信,说是宫里来人了,请九王爷尽快回府。”
赵景繁与赵景洹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眼中之意,轻轻颔首,随即飘然起身,挥了挥衣袖,悠然道,“我走了。”
话音稍落,修长的身影已大步流星踏出了正厅。
赵景洹望着赵景繁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眼中一片沉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