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回屋里的,在合上门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因为心慌紧张的缘故,一颗心跳的飞快。
吉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可是当年那?火光冲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此刻正浮现在她的脑子里。
他怎么会还活着,明明她插入他胸口的那?支珍珠粉晶玉簪花是那?般的华丽,又?那?般的锋利,当时,明明他已?经直直的倒在了她的面前?,一双牛眼死死的瞪着她,勉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最终不甘心的垂下了手。
而吉祥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完全被?吓呆了,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倒在他面前?的尸体,整个人瑟瑟发抖,最终却是被?锦书一把推入密道之?中,她想要伸手去拉锦书,可是一段横木倒下,将密道入口拦截。
吉祥忍不住双手交握在了一起,只觉得当初那?横木倒下带下的火星飞溅在她手上的疼痛感又?再次在她手上烧了起来。而当手上的肌肤相触,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此刻早已?经红肿了起来。
是了,方才那?两杯茶,都浇在了她的手上。
而吉祥又?再次想到郭怀远,身体忍不住又?颤抖了一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袁家。
她闭上了眼睛,回忆着那?段痛苦的记忆,她恍恍惚惚回忆起了当年郭怀远闯入时的情景,郭怀远的确是自报过身份,她当时也像今日一般惊慌,根本没有注意去听,只记得好像是将军,而他身上所穿的盔甲,的确是将军才能够穿的样式。
既然他如今还活着,恐怕现在也该是位高权重……
她是当年的漏网之?鱼,那?场大火若是没有烧起,恐怕她如今也该在当今皇上的追查名单之?中。
她以为自己?躲在袁家,便可一辈子相安无?事,可以平平淡淡将前?尘往事都忘却,可是她太?天真了。
她想要忘却那?些前?尘往事,可是那?些前?尘往事,却并不愿意放过她。
吉祥如同受了伤的小兽一般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身子缩成?一团,企图这样子能够给自己?一丝安全感,可是最终却并没有成?功,她悲鸣着哭泣了起来。
她来的这个世界的时候,虽然惊慌,却也安然处之?着。
她的身份很好,即使是一个被?梁瑾帝忽视、失去了母亲的女儿,可是有宫娥照顾,有这个身子母亲以前?的姐妹、如今身居高位的妃嫔看顾着,过得比其?他的公主也要自在。
在那?个华美的妙弋宫中,所有的人都围绕着她转,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当她听说本朝的公主身份极高,即使嫁人了,夫家也是要将公主高高的捧起时,彻底放下了心。
届时嫁人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享受这份富贵罢了。
她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这样无?忧的过下去。
可是却并非她所想的那?般美好,仿佛是一眨眼的时间,皇宫被?攻陷,江山易主了。
而她原本过得安逸富贵的日子,也在一夕之?间,突然化?作了烟云。
新?帝并非是个重视名声之?人,在攻进京城时,便对梁瑾帝的皇子和臣子下了狠手,而攻入皇宫后,妃嫔、公主甚至是那?些年幼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子都没有放过。
妙弋宫的大门被?紧紧的关闭起来,而她也被?带到了藏有密道的密室之?中,她的贴身宫女锦书正要带她跑入密道之?时,郭怀远却突然出现,过来便要抓她。
锦书和她奋力抵抗,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是慌过了头?,待她恢复神智的时候,原本戴在她头?上的那?支簪子,却插在了郭怀远的胸口。
她一个人沿着那?条密道跑出了皇宫,之?后却着了人贩子的道,被?拐到了那?对人贩子夫妻的手下。
“笃笃”两声,房门突然被?敲响,吉祥的身体猛地一怔。
她勉强撑着地面站起了身,目光惊恐的看向了面前?闭合上的那?道门。
“吉祥妹妹,你在屋里吗?”
门外传来了常宁的声音,语气里饱含着担忧的情绪。
吉祥闭上眼睛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却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轻声开口说了一句:“常宁哥哥,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你的手被?烫伤了,在我娘那?里没瞧见?你,就想过来替你上药。”常宁闻言,连忙解释道。
“你不是在帮三爷接待贵客吗,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
吉祥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并没有马上开门。
而常宁闻言,面上倒是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暗自庆幸隔着门,吉祥并不能够看到他此时的神色。
“三爷让我和哥哥没让我们在前?边伺候,和贵客单独在书房里谈话呢,我离开一下没有关系的。吉祥妹妹我找了烫伤药来,你烫的厉不厉害啊!”
常宁说着说着,又?是关切的开口道。
“没有关系,我给你开门。”
吉祥这会儿也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她这隔一道门,简直就是在掩耳盗铃,若是那?人真的想要闯进来抓她,一道小小的门,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而且说到底,常宁一直待她好,也不会做害她的事情,反倒是她弄得跟个惊弓之?鸟似得,实在可笑?。
吉祥转身打开了门,门外的确是只站了常宁一个人,他笑?着举起了手中装着烫伤药的瓷瓶,笑?容却在看到吉祥的脸蛋时,一下子僵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