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物证在此。”钱尚祺从衣怀里取出一张纸呈上。
县令一看,原是一张契约书,上面清楚详细写了花楼妈妈和木阑的交易。
县令笑道:“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本官还能信你一二,如今你拿出这张凭证,本官反而更加觉得,是你二人作伪证!”
钱尚祺不解:“这又从何说起?”
县令将那契约书丢开:“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如此重要的东西,花楼妈妈为何不烧掉,反而今时今日拿了出来?”
“花楼妈妈毕竟是生意人,万事都得小心谨慎,何况是关乎人命和花楼的生意的大事,自然得留着这证据,防止日后木阑反咬一口,毕竟一个杀人犯,没有把柄在手里,恐怕也怕被灭口啊。”
楚桦押着木阑到了公堂上:“木阑可不就是早早将这契约书丢到不知何处去了。”
县令见木阑上堂,惊堂木一拍:“大胆木阑!竟敢欺瞒本官,将本官耍的团团转?”
木阑被制住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却依旧道:“大人,这妈妈定然已经被他们收买了,都三年了,现在他们要给赵梓良洗刷冤屈,就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县令有些为难,毕竟现在的证据确实不够充分。
“你也是秀才,为什么要把你的痛苦,放在我的前途上,我也想金榜题名,我也想御街打马,你想的我也想,可是,却因为你空口白牙的污蔑……”
大堂里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似乎从远及近缓缓传来。
赵梓良不知何时飘进了公堂,楚桦感受到被压制的木阑浑身一震,喃喃道:“金榜题名…御街打马…”
赵梓良走到木阑面前:“你读圣贤书,却杀了一个花楼姑娘,非但不知错,还嫁祸我,如此这般,还妄想金榜题名,若真让你做了官,怕是有多少冤情要滋生,你活该名落孙山!”
木阑抬头,对上赵梓良的眼眸,突然一笑:“名落孙山?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名落孙山!你们笑我穷困潦倒,可我偏偏就要去京都!我就要做状元郎给你们看!你这个花街柳巷的玩物,凭什么骂我?!”
楚桦垂眸,终于等到木阑自己说出真相了。
木阑的思绪似乎因为赵梓良的话,被带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笑着,却也愤怒着:“我没钱怎么了?为什么要瞧不起我?我才学如此高,凭什么!一个个都说我考不上,都说我名落孙山,都在看我笑话!”
赵梓良看着他发疯,似乎被下了一跳,离他远了点:“别人这么说,你就信了吗?你觉得自己考不上吗?”
木阑红着眼睛:“我考的上!我一定考得上!我是状元!”
“可惜啊,现在你什么都没了。”楚桦出声。
木阑连忙转头:“你说什么!”
楚桦松开他,悠悠道:“你杀了人,花楼的小莲姑娘,不是吗?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木阑连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哽咽:“我…我杀人了…”
就在刚才,江月停走到了楚桦旁边,低声细语:“他身上的傀儡术消失了。”
楚桦这才松开了他,轻轻转了转手腕:“是啊,不仅杀人了,还嫁祸给了赵梓良,他也是个秀才,你还让他也和你一起,不能金榜题名,不能御街打马,只能背负着骂名含冤而死。”
木阑摇着头:“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我…”
木阑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疯癫的模样。
楚桦叹了一声:“这件事也是你的心病吧,如今真相已经公之于众,你还不肯认罪吗?”
木阑望向楚桦,那双澄澈的眸中倒映着他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他现在已经看不到赵梓良了,但他的记忆还在。
县令忍着躲起来的冲动,在上方颤抖着,就见木阑重重磕了个头:“我…我认罪,是我杀了小莲姑娘,我,我是因为害怕,我太想要考功名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迟来的,隔了三年的道歉,赵梓良有些无措,他没想到木阑会道歉。
赵梓良看向钱尚祺:“钱兄,我只是放不下你,我们说好了要一起为国效力,要一起上金殿的。”
钱尚祺摇头::不怕,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赵梓良怕他想不开,连忙道:“钱兄!你不要做傻事,你要带着我那一份为国效力的心,活下去!我会看到你走上金殿的。”
钱尚祺用力点头:“好,我来完成我们的夙愿!”
木阑自己认了罪,此案便是了结,楚桦收了赵梓良的魂,一众人出了公堂。
小黑嫌弃道:“你刚才干嘛学那个赵梓良说什么金榜题名的鬼话?还以为你被附身了。”
楚桦:“这木阑会□□控,是因为他杀了小莲姑娘嫁祸给赵梓良害赵梓良惨死,此事成了他的心病,才被人有了可趁之机,公堂上他其实已经有挣脱操控的意识了,我不过再激他一下罢了。”
“他就算不受操控了,依旧是个半生人,没人给他一半的魂魄,他也活不长了,日后还会五识尽失,倒不如偿命来的痛快。”小黑如是道。
楚桦垂了眸,感觉到袖子里有动静,是长明灯。
楚桦将长明灯取出来,听到赵梓良说:“道长,照看我的那位修道者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