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借助西域五国使商路畅通无阻,胡人在他们雍朝也永远卑劣低贱,试问又有谁当真敬重我等。”
面对庄恪愤懑质问,庄舟缓缓阖上双眸:“不论旁人如何,至少张家兄妹待你我皆是赤诚。”
他不该以张家兄妹作为筹码。
更不必提张然姌身为后妃与西域质子私/通,她若对他无有情谊,又怎会如此行事。
可庄恪眼下显然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话不投机半句多,庄舟索性起身告辞。
在从炽宁宫正门重新绕至其后顾淮济藏身处时,凹槽内里早已空无一人。
顾淮济心性高洁,听墙根这等脏污之事,他不会为之。
庄舟低叹一声打算自行返回尧乐宫,突然听见身侧传来脚步声,骤地回首,竟是窦葭纯怀抱双臂与她相对。
……
夜幕降临,大宴开席。
张照霏虽每年都会跟随两位兄长进宫,但他们男人自成桌席,酒过三巡后常常再寻不见,今次是第一回有人时刻与自己相伴,亦不用再独自面对其余女眷之冷眼轻蔑。
瞧着庄舟心不在焉,张照霏只将一只鸭腿放进她碗中,笑嘻嘻道:“庄姐姐自从跟永渡哥哥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莫不是想到之后难得见面,相思成疾罢。”
话音未落,蓦地听得和隆帝身旁内侍轻敲杯盏,应是圣上有话要说。
张照霏急忙正襟危坐,顺势一掌覆在庄舟背上,示意她也贯注聆听和隆帝示训。
起先不过是例行新年祝贺,再分别慰问诸多王公、百官与后妃。
众人皆随之微笑颔首,轮到全贤妃时,彼此举起酒盏相敬。
和隆帝目光顺势扫过她身边二子与窦葭纯,不由失笑:“先前贤妃向朕提及葭纯婚事,朕思忖许久。葭纯既自小入军营,为我朝浴血奋战。论及婚事,想是没有比有路更合适人选。”
递至唇边的鹿茸汤一时忘记吹散热气,张照霏倒吸一口凉气越过庄舟看向不远处男子宴席之上的自家三哥,怎么也想不明白,圣上竟会看上他给窦葭纯做夫婿。
张墨海则下意识目光扫至孔薏蓝所在之处,面露不情愿:“皇——”
“皇上,”不等他开口,窦葭纯已然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殿前,朗声道:“张将军年少有为,确实不失佳婿人选。但葭纯对他无意,斗胆向您讨一桩婚事。”
心中不悦顿时消散许多,张墨海正暗自窃喜,却见窦葭纯抿唇隐忍,仿佛鼓足了天大勇气:“永渡将军与葭纯自幼一道为将,葭纯亦对他早已倾心。”
平地惊雷起,张照霏的注意力不免从张墨海又回到庄舟身上,却见她神色如常,无有一丝变化。
感受到众人窃窃私语,窦葭纯几乎瞬间涨红了脸,哽着声音又继续道:“葭纯知道顾国公身死尚在丧期,永渡要等三年才可成婚,我。”
“窦将军说笑。”
不紧不慢地打断窦葭纯,张然姌杏眼微张,笑意中尽显疏离:“你似乎忘了,即使顾国公丧期过后,顾小将军也是有婚约在身之人。”
怎么也轮不到你。
这句话张然姌并未说出口,可在场又有谁听不明白。
庄舟感激望向张然姌,思及她与五哥间暧昧关系,难免慨叹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不是看在五哥面上,她又怎会这般当着所有群臣贵戚,竭力回护。
五哥。
想到庄恪,庄舟藏在袖中双手不自觉攥紧成拳,终是赶在窦葭纯企图顶撞张然姌前出言:“充容厚爱,臣女感激不尽。”
她亦行至大殿正中,向和隆帝表明心迹:“窦将军护国有功,又与永渡自幼相识,同为战友。比起臣女,或许更适合成为永渡携手余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