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晦暗,无人的小道上,马车不疾不徐地驶着,兰兮在马车内不声不响,她知道这是去皇城的路,也知道要带走她的,是燕北寻的人。
马车一路驶进城门,她的眼睛已被黑布蒙住,黑衣者将她带入了个房间,随即一声锁响,门已被锁。
兰兮扯下蒙在眼上的黑布,她并不意外这屋子里的格局,是皇城寝宫。
“公主,别来无恙。”
身后突然想起一道低沉之声,吓得兰兮蓦地转过去,没想到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
看清桌边那人,兰兮立马索了眉:“你怎么在这?”
沈薰面无表情,斟了盏茶,傲慢地抿了口,并不答她的话。
兰兮肯定,这里是东宫,燕北寻的地方,沈薰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她又突然想到,国公府如今已是燕北寻的走狗,那不成沈薰是来看着她的?
“九公主过去那么风光,怎么如今也成了个阶下囚?”沈薰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兰兮双眸一眯:“也是?”沈薰摆弄杯盏的手一顿,又听她道:“你国公府跟着燕北寻叛国投贼,沈四小姐又怎么跟我走到一处了?”
“别叫我沈四小姐!”杯盏猛地被人砸地破碎,沈薰忽地怒,眸底生恨。
她突然的暴动让兰兮一惊,又听她阴沉着声,冷冷开始:“从那日起,我就再也不是什么沈四小姐了,我沈薰和他国公府,就此一刀两断!”
兰兮这才发现,沈薰往昔的红唇润泽,已成了如今的苍白憔悴,右半边脸却有些微肿,透着异样的红。
连过去她骄为靠山的国公府都变得如此一文不值,甚至是厌恶,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变得如此。
兰兮沉默半晌,缓缓开口:“燕北寻风流成性,如今国公府投于他下,你却被囚禁于此,难道……是他看上你了?”
“住口!”沈薰猝然打断她。
“……”她如此反应,想必是自己说对了,兰兮顿了顿,继续猜道:“你要跟国公府决裂,难道是你不愿意跟了燕北寻,而国公府为了立足,将你拱手出卖了?”
她说得分毫不差,沈薰心里那片阴暗被倏地敞开,她怒目冲上去一巴掌甩向兰兮:“我叫你闭嘴!”
兰兮眼疾手快抓住她,见她躁乱不已,情绪失控,兰兮一下扯住她的双手,“沈薰!”她想将她喊清醒,不料这一拉一扯,竟无意间瞥见沈薰脖子上又粗又重的紫痕,一块又一块,不堪入目。
兰兮一怔,才发现她拉扯之下露出的白皙小臂也尽是又红又紫,明显是被人强迫的动粗的痕迹,她惊然抬眸看向沈薰:“你……是不是他做的?”
沈薰意识到吻痕和齿痕裸露在外,慌忙将脖子和手臂遮掩住。
衣服边缘尚且如此,那衣服底下又还是如何的不堪入目。
兰兮皱眉:“燕北寻还真是个禽兽!”
沈薰听见这话,失魂落魄一笑:“他是禽兽,国公府更是禽兽!”她说着眼眶突然红了,怒意却不减:“我称一声二哥的人,竟然将我亲手送到那个混蛋的床上!”
兰兮看着她,忽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往昔风华付之一炬,沈薰虽刁难任性了些,有大小姐脾气,但心倒没那么晦暗,不像有的人,心黑面上却装得人模人样。
“公主现在可以看我笑话了。”她忽又凄惨一笑。
兰兮望了她半晌:“有何笑话可看?”
沈薰敛了敛眸看向她。
“现在该想的,是如何从这里出去,你不是恨他么,刚好,我也恨,所以我们姑且是盟友了。”
沈薰沉默半晌后道:“出不去的,门上了锁,外边也都是他的人。”
兰兮沉眉不展:“不行,我一定要出去,我在这燕北寻定会以我要挟我父皇,他现在已经有了半壁老臣的支持,到时他登基为帝执掌大权,一切都晚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里是燕北寻的势力范围,她全无可能出得去,即便出了这道门,宫门千重,她一样会被抓回来。
屋内半晌异样的沉默。
沈薰忽然起身,朝门口走去,用力敲门,兰兮一愣,“你干什么?”
只听她对着门外边敲边扬声喊道:“告诉大皇子,我想通了,让他放我出去!”
兰兮索了眉,迟疑片刻,猜到她要做什么,上前按住她捶门的手,“你疯了?你这是送自己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