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衣襟的秦捠顿了下?来,满脸震惊:“高宗陛下?驾崩前的那件谋逆案?”
“是啊……”刑部尚书急得拍了大腿,拉着秦捠的手悄悄道:“陛下?年幼,臣恐其走错路,长公主又不在,您说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怎么?想不开。陛下?就十八岁,您说万一被皇室那些人扣上不敬先祖的罪名,可就不好了。”
赵集底气不足,主要?来源于接手刑部不久,他的前任是被长公主以贪污受贿的罪名弄下?去的。
秦捠在他说话的间隙里整理好思路,言道:“兄长莫慌,陛下?并非小儿,既然开口?势必就知晓后果。皇室虽在,早就失去了作用,你看?齐王事件后还有谁敢出来说话?”
“那么?多人闹起?来可不是玩笑,高宗陛下?可还有子嗣,藩王闹起?来可就是大麻烦。古来藩王作乱也?是有的,相爷不如劝劝陛下?。”刑部尚书心中还是害怕,京城内的那些人不害怕,就怕高宗一脉的藩王闹腾起?来,洛阳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秦捠沉凝了会儿,道:“查得如何?了?”
“有旧人在,十之八九了,就因是桩冤案,下?官才惶恐不安。”刑部尚书抬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心里也?明白,若不是冤案还是件好事,陛下?就会安分了。
查出来是件冤案,楚襄王府上百人可就枉死了,天理教打的就是他们皇帝滥杀功臣的名义,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故意将把柄送给人家。
想想都?觉得头?疼。
“你先压着证据,近日出入当心些,我劝劝陛下?,再给长公主传信。”秦捠下?定决心道,皇帝悄悄查这桩案子只怕为?的是长公主。
前些时日的谣言未必就是假的,长公主是不是乾宗血脉还是个问题。
皇帝甘愿冒大不韪翻案证明楚襄王的清白,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了冤魂,是为?了情爱。
皇帝与长公主之间太过亲密无间,他不信就只是单纯的姐妹情分。
两人商议一番后,一同?去上朝。
朝会照旧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秦淮与边境不来消息,朝堂上就会很安静,说了些琐事后,宣布退朝。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发怔,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秦捠近前,小心唤道:“陛下?,臣有事要?禀。”
小皇帝打起?精神,立即道:“卿有话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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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江边雾气多,尤其是早春,掀开帐篷去看?,一片雾蒙蒙。
将士们起?来后,打水烧水熬粥。平襄打了些热水进?帐,江知宜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臣不敢劳动郡主。”
平襄绕过她,直接将热水放在床榻一侧的几上,撸起?袖口?就去拧干了帕子,道:“我照顾大人天经地义。”
江知宜愧疚得抬不起?头?来,扭扭捏捏地坐在榻上,看?着平襄忙碌。
平襄不大会照顾人,给她擦拭的时候不是轻了就是重了,穿衣服也?是,常常将衣服穿反了不说,束带乱扣。到了最后,还是她手把手教的。
好在这位郡主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刁蛮任性,很用心地在学,就像是一孩子,你说什么?她听?什么?。
梳洗过后,江知宜去主帐找长公主。
进?去后才发现殿下?在收拾包裹,她惊道:“殿下?这是去何?处?”
“余阳办点私事。”秦棠溪将手中的重要?的文书都?带上,捡了几件干净的衣裳就要?离开。
江知宜不知她有什么?后招,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路目送她离开她出了军营。
余阳在秦淮的南边,距离不远,她离开后,安太妃便来了。
秦棠溪不知,一行人坐马车到了余阳城外,受秦淮的影响,余阳城也?不如往日热闹,城门下?行人也?无几个,零零散散。
进?入城内后,行人多了些,但神色匆匆,一路上左右观望,遇到生人说话都?不敢理睬。
已?近午时,一行人寻了一家酒肆坐下?。
余阳不如洛阳城繁华,屋舍古朴,透着烟雨气息。
坐下?后,秦棠溪打量周遭环境,都?到了吃饭的时辰,依旧不见多少人,她寻了掌柜过来,将蜜罐递给他,问道:“店家可知处出处?”
掌柜看?了一眼,笑道:“街东边的一家老铺子了,有些年头?,她家可不止这些,还有许多不同?的糖。不知用了什么?方子,熬成来的糖丝就像是彩虹一般。”
秦棠溪淡笑:“这倒有些稀奇。”
吃过午饭后,秦棠溪顺着掌柜给的地址便去了街东边。
铺子有些老旧,藏在角落里都?不起?眼,走到跟前才会发现是一间蜜糖铺子。
走进?去后就会闻到一股甜腻的糖味,迎接秦棠溪的是一位女子,年过四十,样貌普通,保养得很好,皮肤雪白,她笑道:“姑娘要?什么??”
说完,又倒了碗茶给她,还不忘解释道:“这是我们自己种的茶叶。”
秦棠溪不拘小节地接过,道:“听?闻你这里有彩虹一般的蜜糖?”
“有是有,拿水果花瓣来熬制的,就是看?着好看?,味道一般。”女子笑道,一笑间可见眼尾皱纹,眼中晕染着温柔。
她身上的温柔与众不同?,是洗尽铅华后独、经过岁月的沉淀下?来的。
秦棠溪颔首,“劳烦店家了。”
女子却道:“买回去给家人还是给谁?”
秦棠溪顿住,明姝与她而言,是家人还是情人?
短暂几息后,她笑答:“妻子,年岁小了些,哄她开心。”
女子恍然大悟,立即点头?:“明白咯、明白咯,你且等会。”安抚好客人后,她走到后院喊道:“阿南,来客了。”
又一人走来,是一脸上带疤的女子,叉腰回道:“来了、来了。”
阿南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女子走了过去,道:“你在后面做什么??”
“洗衣裳,她要?什么?糖?”阿南问道。
女子道:“你将衣裳放下?,去取一罐子春秋。”
“要?春秋?”阿南奇道,春秋的名字好听?,味道不好,杂质太多,口?味不单一,喜欢的人就喜欢,不喜欢的人会觉得不如乳糖好吃。
春秋是用琉璃罐子装的,一罐的价格就不低,就冲着琉璃罐子也?值得不少银子,因此无甚人来买。
不值得啊。
阿南去屋里取了一罐递给她,道:“给你,她走了就关门,我累了,你洗衣裳。”
女子眉眼温和,笑着应下?,自己转身去了前面,因为?阿南从不见客。
秦棠溪等了半刻钟才等人出来,见到手里的罐子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琉璃罐并非普通之人。
然而这等七彩的颜色必须用琉璃罐,若用普通的瓷罐,便看?不出成色。
秦棠溪不得不对这位店家重新打量,普通的衣裳,清秀的五官,身上带着江南女子的气息,并不显眼,看?不出她的身份。
女子将罐子递给她,笑道:“不强求,看?着给。”
“好。”秦棠溪今日有备而来,将身上的银子都?给了。
女子不拒绝,笑吟吟地接了,“客人好走。”
秦棠溪抱着罐子离开,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又折了回来,道:“我想多买些,不知店家做不做?”
女子想了想,“有钱就成。
秦棠溪颔首:“过几日我令我的管事过来,让您受累了。”
女子却道:“姑娘客气了,你买我卖,天经地义,倒是这糖吃多了容易腻得慌。”
“不吃,用来玩罢了。”
女子惊讶,口?头?上也?应承下?来:“姑娘好手笔,半月后你令人来取,”
秦棠溪笑着离开铺子。
等人都?走了,阿南才从后面走进?来,望着背影道:“哪里来的大客?”
“气质不俗,怕是位贵人。当今世?上有此气质者不多,只身而来,你觉得她会是谁?”女子反问一句。
阿南道:“长公主?”
女子笑笑不语,都?道长公主权势滔天、心狠手辣,可见到了也?不过是想着哄妻的女人罢了。
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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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棠溪离开余阳,洛阳城内依旧是喧闹繁华,烟火气息浓郁。
明姝去了信国公府,下?车的时候,文青靠了过来,道:“陛下?,有人跟着。”
双脚踩在地上,明姝扬首凝视着秦府二?字的朱红色匾额,微风荡漾,裙袂轻扬,而厚重的匾额丝毫不动。
小风小浪,不值得一提。
她吩咐道:“能掳就掳,掳不来让他们有来无回。”
文青领命,悄悄退出去安排。
明姝装作无事般走进?府里,今日她换了一身樱草色的裙裳,祖母与母亲都?说她好看?。
起?风了,老夫人坐在屋里,远远地瞧着门口?的人影走来,她眯眼看?了看?,喜道:“呦、晓得矜持了,走路这么?有规矩。”
明姝笑了笑,祖母记忆越来越差了,她走近,握着祖母的手,“晓得规矩了,祖母今日精神不错,我带您出去走走?”
“不去了,昨晚没睡好,总是梦到你爹。”老夫人摆摆手,神色瞧着也?不精神,同?明姝道:“我梦到你父亲不给你成亲。”
明姝在她身侧坐下?,好笑道:“为?何?不给我成亲?”
“你死活要?和长公主成亲,拉着长公主不放,死乞白赖地不要?脸了……”
明姝:“……”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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