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练仍不?死心,他才不?信太女殿下亲自?出面,当?真是为了这小小乐伎的性命。
他早就听说,这位殿下荤素不?忌,只要是美人,都?要发表一番“怜惜”的言论。
不?过是贪好?美色,舍不?得美人受苦罢了,他眼珠一转:
“不?如殿下就应了我这次,臣定倾尽全力,搜罗天下间十位,不?,二十位品貌上佳的美男子与你作陪,将殿下伺候得服服帖帖,如何?”
他一边说话,一边若有?似无地握住姚盼的手,笑得如同狐狸般狡黠。
姚盼细细看他一眼,忽然反摸上他的手骨,一点点摩挲着,坏笑道:
“本宫看江公子就很不?错。也不?用那十个二十个了,你一个就够啦!不?知江公子意?下如何啊?”
江寒练被她这么滑溜溜地一摸,半点没有?占到便?宜的感觉,只觉密密的鸡皮疙瘩爬上手臂,连忙退后几?步,假笑道:
“不?敢。”
他与这位太女打交道多年,哪里不?晓得她的厉害,是个极为花心滥情的主儿,与她相好?过的美男子,如同过江之卿。
听闻还在宫外的私宅之中,豢养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小倌。
江寒练是混迹风月场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位太女殿下生得如花似玉,容貌堪称一流,他倒也有?几?分兴致,只怕招惹了后抽身太难。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沦为别人后宫的尔尔,故而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殿下说笑了,臣品貌庸俗,岂能入得殿下法眼。”一把打开折扇,掩了掩口鼻,笑得颇为勉强。
楚公子体态臃肿,踩着江家画舫那块白?玉地板,得意?地抖了抖肚子,冲姚盼的方?向扑了上来,急不?可耐:
“小美人儿,爷来了!”
谁知,还没沾上姚盼的衣角,便?被破空而来的一只弩.箭射穿了喉咙。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人群中,不?知是谁猛地尖叫一声,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杀人了!杀人了!”
“刺客,有?刺客!快,护驾!”
不?知一早埋伏在哪里的侍卫,通通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他们佩戴着刀剑,服饰统一,江寒练看了一眼,便?认出是皇宫侍卫。
他整个人震惊不?已,走到楚公子的尸体旁,面色一寸寸阴沉下来。
猛地回头,咬牙切齿,“殿下这般草菅人命,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难以说清吗?”
侍卫给姚盼披上一件大氅,上好?的雪貂皮,用金线勾勒出蟒蛇图案,颇为扎眼。又伺候着她坐在特?备的椅子上,恭敬小心,姚盼拢了拢大氅,吹着江风,吹了吹指甲:
“本宫就是要取这厮狗命,谁敢多说一句?”
轻飘飘的声音,却又猖狂无比。
皇家侍卫团团围在少女的身边,密不?透风的铁桶一般,她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细颈瓶子,抿了一口酒,颇为享受地眯了眯眼。
楚家护卫聚拢在尸体旁,敢怒不?敢言,姚盼浓睫轻掀:
“你们之中,若是谁想要通风报信,尽管去就是,记得报本宫的名字。”
食指放在唇边,嫣然一笑,“就说——这头肥猪,是本宫宰的。”
她手一扬,直直地指向那具肥硕的尸体,侍卫领会她的眼色,集合数人,将楚公子拖到江家画舫的中央。
沉甸甸的尸体所拖过的地方?,留下触目惊心一道血痕,浓重的腥气,一时间使得全场鸦雀无声。
人人耳边,都?回荡着少女清脆娇俏,宛若银铃的声音:
“不?光如此,本宫还要带着他游江三巡。本宫要让全汴梁都?好?好?目睹一番,这头猪狗不?如的禽兽,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殿下,殿下不?要这样做啊!”
一直充当?缩头乌龟的楚家管事,从金灿灿的内舱里跑了出来,满头大汗,跌跌撞撞地冲着姚盼跪下,凄厉地喊道。
若是太女真带着他们家公子游江,楚家定要名声扫地,以后该如何在汴梁立足——回去以后,老爷定要剥了他的皮啊!
他苦苦哀求,满头是血,得到的,却是少女一声冷笑。
“开船!”
另一边,荷花寂寂,月凉如水。
“大人,我们要跟上去吗?”
宗长?殊系好?幕离的系带,点了点头。隔着朦胧的白?纱,负手,望向那高高在上、无所畏惧的少女。水波麟麟,小舟轻摇,逐渐划离那片荷花簇拥之处。
侍卫的手里拿着卷轴,在姚盼的跟前跪下,满面恭敬。
“念。”姚盼吐出一字。
侍卫领命,将长?长?的卷宗展开,字正腔圆,一桩一桩清点楚公子的罪名。
“□□.妇女共计十八人,良家子十一名,寡妇七名。奸杀幼.女共计十人,其中低于七岁者四?名。圈养娈童于别院,共计三十五名,常用于交易、亵玩,以折断手脚,驱使他们在地上爬行为乐。除此之外,属下还派人翻查了那座别院,从后院枯井之中,陆续挖出骸骨十具。”
楚家护卫面面相觑,知道他们公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专做这种腌臜之事。
光是听着,便?冷汗直冒。
侍卫声若洪钟,借着江风远送,岸边逐渐聚拢起?围观的人群。男女老少看见画舫上的尸体,无不?露出惊讶之色,有?人认出是那楚首富家的公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侍卫最后一字落下时,人群之中,猛地爆发出一阵嚎哭之声。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就是被这畜牲给——她才六岁啊——”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还有?我的小妹,我亲眼看见这王八蛋让人掳走了我的小妹,那日还是我给她扎的小辫,绑的红绳,绝对不?会认错——我去要人,却被他们乱棍打了出来!”
他刚刚去认领过尸体,又听到处决凶手的消息,匆匆赶来,话一说完便?受不?了打击地跪了了。
姚盼沉了脸色,指着那尸首一字一句道:
“本宫生平最痛恨的,便?是这等淫.贱无.耻的变态,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
顿时群情激愤,“没错!死的好?!这畜牲欺男霸女,毫无人性,早就该死了!”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少女缓缓扬起?手来,制止他们的呼喝,侧脸线条有?些冷酷,“今夜,本宫便?当?众处决了这畜牲。以平滔天民愤!——来人!”
迅速有?侍卫上前,恶狠狠地扒掉了尸体身上的绫罗绸缎,还将他那秽物给割了下来。
大媳妇小姑娘就连妓子们,都?捂住了脸不?敢看。
在场男子,没想到这太女殿下竟然这般残忍,看着这一幕,都?感到了一样的疼痛。
侍卫将那秽物扔进江水之中,用特?殊药物处理了那具肥硕的尸体后,用灯芯插满他的身体,再用火折点燃。
竟是以此人身上的膏脂作为燃料,制成了人烛!
江寒练忍不?住啧啧称叹,“估计可以燃上三天三夜不?灭了。”
他又露出些微惋惜之色,“殿下,这块白?玉盘可是臣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如今,却作了这人体烛台——您打算怎么赔臣啊。”
他知道一切发展到现在,早已是无可转圜,楚家已然是一步废棋了。实?则他也没想到,楚公子是这样恶贯满盈之人,落到这般下场,说实?话,倒也挺解气的。
顿时,没有?那么怨怪姚盼了,甚至还冲她嬉皮笑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