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隽觉得，菲利克斯的情绪不应该是欣喜于有人和他一样吗？或者是震惊。
但他的表情只是好奇，像是在问今天的太阳为什么不出来一样。他在菲利克斯的表情里看不出一点倾向性。
如果他讨厌自己，他会选择远离，如果他对自己有点好感，语气上会有所亲近。但是他的态度看起来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且无关重要的人，甚至他贵族的身份都没让他流露出抗拒的神情。
究竟是心机深沉还是生性淡然？无论哪种都不像是书中写的“坚韧不拔阳光向上”。
真难搞。
顾隽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
“因为我讨厌欺负别人。光明神说众生平等，我们应当对其他人尊重，友爱。”
“但是你害怕教皇。”菲利克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漏洞。
“那是！那是因为我打了那个小贵族，我怕教皇认为我不够虔诚……”顾隽睁眼说瞎话，越说声音越小，忸怩地低下头。
菲利克斯了然。这是一个光明神虔诚的小信徒。
顾隽低头半天，结果菲利克斯一直不说话了，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他在闭目养神。
“……”顾隽想咬人。
他还想再找个由头提起话题，马车却停了。
有人从外面拉开车帘，示意他们下车，顾隽和菲利克斯顺从地下来了，几个仆人迎了上来，分别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顾隽回头，那领主和麦金托什的马车停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人下来了没有。
他们跟着仆人走。到了一条小道，有人带着菲利克斯往另一边走了，顾隽想跟上，却被人拦住了，麦金托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才走了。
顾隽停在原地，看着拦住自己的仆人，后者低着头。
“请往那边走。”
顾隽只好换方向。
到了尽头，他就看见了在那里等候的马克西侯爵和麦金托什。
顾隽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冷下脸，停下脚步不再前行，直到麦金托什意识到他不会再动了，他叹了口气，自己上前来。
“殿下，您若想出来玩，说一声便是，您如此劳累，令信徒们不安。”能被教皇叫成殿下的，除了皇帝的孩子，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而皇帝的孩子见到麦金托什，绝不会向眼前这个少年这样子对他使脸色。
所以只有可能是——圣子！
马克西侯爵的脸一下子白了。他还想着等麦金托什离开了好好教训一顿这小子，好叫他知道权势不可得罪，如今却是自己的命都难保。
他虽然是个侯爵，但他的实力并不强，这个爵位是世袭而来的这些年，他借此耀武扬威，和其他城镇平起平坐甚至压他们一头。
马克西没法想象自己失去爵位后的惨败模样。
“圣子殿下，日安，请您宽恕信徒的罪过。”他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你真恶心。”顾隽皱了皱眉头，并不想看见这个贵族。
居然被吓尿了。
能养出那个小贵族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顾隽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就像是离家出走后被人逮到，气还没消的模样。
“我们一直在您身边。您的骑士怎么可能远离您。”麦金托什是面目上看起来儒雅随和的人，他的一身红色教袍令他看起来神圣而高贵，语气温和，他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像是在安慰顾隽。
他好像只是将顾隽的离开当成了一场玩闹，而他，则是宠溺孩子的大人，包容了他的一切叛逆。
一个奴仆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执剑单膝朝着顾隽跪下，一只手放在胸前，说道：“尊贵的殿下，请宽恕我，未经您的允许而贸然行动。”
顾隽抿了抿嘴。
好家伙，这不是给他卖地图的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