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幽州城内突然出现了流言,道是贺璘伙同小太监毒杀了先皇,还丢失了传国玉玺,不然为什么现在非要先成婚再登基?
不过几日,这流言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李先不闻不问的态度,有心人再联想到他如今都没有动身前去京都贺喜的意思,一时间,更是弄得城内众人半信半疑。
此时幽州城小院,清晨阳光透过窗棱漏进屋内。
骑一轻叩房门,道:“主子,人都到齐了。”
“好,进来吧。”
听到准许,骑一这才推开门,示意身后侍女入内。侍女皆低眉垂目,跟在骑一身后,为骑一递上衣衫,再由骑一服侍着贺筠更衣用膳。
在贺筠他们到达的第二日,甘鸿德就去专门为官家大族提供仆从的市集采买了一些侍女小厮。毕竟他们这几个,都不像是会伺候人的样子。
小院花厅,这会坐满了幽州城内数得上名号的商贾。
在明面上,贺筠与李先商量着先对外称做是其幕僚,待到时机成熟,再对外宣布贺筠的真?正身份。
因而,厅内商贾虽然奇怪李城主这回怎么派了个幕僚,还换了个地方,但也未多疑,只以为如今是李先有什么特殊吩咐。
“诸位久等了,我家主子到了。”
厅内众人正交头接耳,听到声音转头望过去,就见进来三人。当先护卫喊完这一声,便退到了一人身后。众人这才看?清那公子面貌——
戴玉冠,眉飞入鬓,鼻梁挺直,眸光深晦如幽幽沉渊。一袭月白锦袍外披大氅,玉带箍住劲腰,衬得他肩宽腿长,真?是好一位翩翩佳公子,怪不得那日锦玉楼前宝珠小姐点名想要他。只是这么一位俊俏郎君,眉宇中隐隐的狠戾,令人却步。
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
贺筠在众人注视下,淡定自若地走上首位落座,周舟才上前一步拍拍手,示意侍女入内上茶。侍女训练有素,上茶丁点声音也无,不一会便都柔柔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在下,是李城主新收的幕僚,姓何,”贺筠也不绕弯子,上来就直接开门见山,气定神闲着道:“不知座上诸位可知晓西北大旱?近月前,西北大旱,逃出来的灾民无数,就连幽州城也是接纳了许多,更别提更近西北的武川。今日,在下召集诸位前来,是想着诸位能够略尽绵薄之力,捐些银子赈灾,也算是为国效力。”
众人一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半晌,才有个坐于贺筠右下第一位、看?着比较有威望的中年男子,捋着短须,笑着问了句,“那敢问何先生,不知李城主想要我们捐多少?银两?”
在大周朝,官家皆有自己的幕僚,能被主人委以重任的幕僚,都被尊称为先生。
贺筠轻轻撇开茶沫,吹了吹热气,这才一掀眼皮,在他决定以幽州作为开始的时候,就让骑一带来了幽州的详细资料,自然也包括其中的商贾信息。眼前问话的是幽州城内有名的大富豪,名唤程飞,乃是城外玄甲军八营前任营长的叔叔。
在幽州城,因着玄甲军八营出了八位英雄,此后这八家父死子继,其子凡入玄甲军必是八营中人,幽州人也是以能进入八营为傲。不过这数十年来,风云变幻、世道无常,如今还在营中的只有程年一人。其他七家不是只有女儿,就是已经绝户,让人甚是叹息。
而这程家子孙兴旺,因着不能堕了八位英雄的英名,程家向来都是每一辈的大郎前去习武入军营保家卫国,到如今已经战死了数位程家子弟,也算是满门忠烈。一人从军,其余子孙读书的有之,经商的亦有之,数十年来,程家已经是幽州城有名的富庶之家。
因而,在座的商人都是以程飞马首是瞻。是以,只要程飞点头同意,那么这场内大半也算是同意了。
“十万两,”思?及此,贺筠不论是因着程家满门英烈,还是别的什么情绪,都对这程飞正色起来,薄唇轻启道。
贺筠此言一出,场内众人顿时一惊,又?开始小声地互相交谈起来。
“这......这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这也太多了......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对啊......这总不能都让我们出......让我们出了去喝西北风吗?”
“就是!那我们出了,朝廷做什么!”
“对啊!关键还是要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