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四个仓族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隔着一道珠帘,吴朔跪在外室中,颇为头疼。
仓族人的嘴都?这样难撬开的不成?
珠帘内,一盏明黄的鱼灯下,秦妗正?对镜试着一支绞叶翠玉簪子,闻言,手一顿:“把他?们都?放了。然后暗中跟上,追踪他?们都?要?去哪里。”
她可还没忘记,当时客栈里有一个漏网之鱼。
也不知这四个会不会去找那人?就算不去,或许也能?查到更多信息。
吴朔松了一口气:“是。”
伴随脚步声,他?走出厢房,轻轻掩上了房间。
因着巫清领罚,秦妗又不大喜欢有人服侍,所以一时间,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穿着一袭绛裙的她坐在镜前,百无聊赖地执着黄花梨木梳,捻弄着尾部的流苏。
窗边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黑影,秦妗目光一扫,眼风凌厉:“谁?”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原来是秦家暗卫。
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按照常理来说?,暗卫一般不会在深夜打扰她休息。
“说?。”
“适才,慎王正?在后院外墙处徘徊,似乎想,翻进来……”
暗卫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离谱,悄悄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主子,是否要?将人带过来?”
室内沉默了片刻,飘出一道轻悠悠的笑?声。
“不用管他?,只盯着,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暗卫应了下来,重新点树上瓦,伏在一轮幽幽的圆月下,默默看着后院墙外的小王爷。
这算是什么,一介慎王现在也开始干起采花贼的事情来了不成……
风流归风流,也应该有个度吧,这货当他?们秦氏暗卫是摆设不成?
他?们在京城里若是自称第二,就没有哪家暗卫敢称第一,好吗?
卫岐辛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他?一面寻找着借力?点,一面埋怨道:“相府的墙竟然这样高,连本王这样的高手都?会有些吃力?……”
“也对,秦家树敌太多了,能?不把围墙建高点么?”
他?自言自语着,扑哧一笑?,拾了一块石头搁在树下,撩起袖子,借助两物?,身手灵活地摸到了墙顶,奋力?往上一探,好不容易才蹲了上去。
卫岐辛小心翼翼地将头上的远游冠扶正?,潜在原地小小地喘了两口气。
不行,一定要?好生修炼内力?,不然以后翻个墙都?有可能?会伤筋动骨一百天。
月光下,院内高大的蓝花楹树散发出阵阵清香,树冠繁茂浓密。
他?挪了两步,把全身藏在蓝花楹树的影子中,谨慎地打着拍子数时间。
屋檐上的暗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瓦缝间躺着,撑起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小王爷掐着指头打拍子,一板一眼,口中似乎还在默念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专程来相府高墙上施法吗?
树后的小王爷盯着院中空无一人的廊道,静静数了一阵子,忽然停下,直接翻下了墙,稳稳落进花草丛中,左右环顾一圈,叹息道:“竟然没有侍卫轮换巡逻,你倒是早点说?啊!”
高处的暗卫嘴角一抽,心中默默想道:“因为我们就在你头上。”
要?不是秦妗授意,他?慎王能?顺顺利利到达后院?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卫岐辛活动了一番手脚,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东侧厢房,便贴了墙壁,绕着梁柱,抬脚轻步走了过去。
他?屏息走到厢房窗边,探头一看,窗户没关,里面有道坐在书案前哼小曲的身影。
定睛观察,原来是秦相。
书案上的奏折堆得像小山,而他?端坐在奏折后面,被掩住了手中动作。若有人进来,肯定以为他?是废寝忘食地批阅一国要?事。
但从卫岐辛这个侧边的角度看过去,就能?发觉,秦相正?躲在奏折后面,偷偷玩着手中的鲁班锁。
他?哼着早已过时的小调,歪头研究着鲁班锁,皱起眉头:“这里怎么打不开呢?”
话?毕,老人家又开始埋头努力?钻研起来。
卫岐辛看得瞳孔乱颤,心下震撼,连忙踮着脚又悄悄离开。
连一代虎狼宰相背地里都?是这样的形象,千人千面,那他?在努力?练武的同时,好吃懒做了一些,也完全可以被理解罢?
小王爷加强了对自己的信心,离开后院东侧,举目向西边厢房眺去。
黑漆漆的。
沉思片刻,他?决定多转两圈,探探秦妗到底在哪里。
半晌后,屋上一名年轻的暗卫打了个呵欠,推了推身旁人的手肘:“三哥,我们要?不要?下去提醒一下王爷该走哪边啊?”
被唤作三哥的暗卫动也不动,冷声道:“不要?擅作主张。”
“我不信,堂堂慎王居然在一个后院里也能?迷路。”
卫岐辛起初还刻意掩藏着气息,苟着身子,细致地查看着每一处房屋,到了后面,索性挺直身躯,背起手,大摇大摆地在府里的两弄后院中踱步。
“怎么这外头就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累了,停下脚步,望了望升至正?顶的圆月,很?惆怅,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