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抚了抚自己发白的胡须缓解尴尬，语气柔和了些，但仍旧不高兴，“瞧你也不是个普通人，怎的这点常识都没有！”
穿着长衫，也算是个读书人，怎么腿伤成这样还耽误这么久，真是让人气恼。
季长河满脸羞愧，未做解释，见老大夫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并未觉得他此言有何不妥，只是默默祈祷老大夫别气着了。
他受伤时正在逃荒，若不是恰好还有辆板车，恐怕腿早都废了，人也死了。
老大夫看他一言不发的模样，默默叹了一口气，想到屋外等着的母女三人以及眼前的人衣服上全是补丁，恐怕也是囊中羞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能要求人人都有银钱治病。
不过，眼下既然来了，也算是有个盼头，“还好是能治，不然你这下半辈子可就毁了，唉！”
相互拉着手依偎着的母女三人在外面听见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眶红润差点哭出声。
老大夫给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伙计立刻掀开帘子，朝着顾桃娘三人喊道：“你们三人进来吧。”
季繁星扶着顾桃娘，嘱咐二丫跟在身后，“娘，走吧，咱们先进去问问大夫。”
“哎，好。”顾桃娘擦了擦眼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以免惹得季长河伤心。
老大夫看向顾桃娘，“你们是这位相公的家人吧？老夫看了你家男人的腿，拖了小半个月，里面的骨头都开始愈合了，没有接好，这些日子长歪了些，这要是想治好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老大夫这话无疑就是告诉他们，这腿能治，但是贵。
顾桃娘一听拖了太久，心里自责不已，激动地拉着老大夫的衣袖跪下哭喊道：“大夫，只要能治好，不管要多久、花多少钱，我们都要治。”
大不了她每日起早贪黑做青团，总要把银钱凑齐。
老大夫被她的动作一整个吓住，连忙虚扶一把，“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老夫也是如实告知，你别激动。”
“这腿要想治好，起码得花二十两银子，一来药材昂贵，二来腿接好以后也要好生吃补品养着，你们且考虑考虑。”
老大夫说完就往外走，给季家人商量的时间，他边走边摇头，这家人看着就气质倒是不俗，只是穿着确实暴露了他们，多半也是付不起要钱的。
老大夫心里遗憾，好好地一个汉子伤了腿，要是不医治的话，从此就废了。
季长河一听要二十两银子，目光暗沉，顿时想要放弃。
想他堂堂一个秀才，如今竟为了二十两银子苦恼。
这若是在逃荒前，他家倒是有二十两银子，可现在钱财都被土匪抢光了，这几日靠妻女忙活也才赚到一两银子，他家根本拿不出二十两。
季长河不想看到一家人就为了他这么辛苦，呆呆地看向顾桃娘，正要说不治了，没想到遭到季繁星一拉，顿时没说出话。
老大夫出去后，只剩下季家四人在内室，一个个愁容满面，只有季繁星稳如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