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迷迷糊糊,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下意识多摸了两下。
没摸出个所以然,她没了耐心,刚想收回,谁料一股略带着蛮横的力道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
一瞬间,大脑意识归位,乔嫚倏然睁开双眼。
随即撞入了那抹漆黑幽邃、利如鹰隼的眼眸之中。
男人眼中夹杂着一丝被打扰到的不悦,乔嫚此刻却是管不得男人不对劲的眼神,她整个人都惊住了。
平日披星戴月、宵衣旰食的男人怎么今日居然一直睡到现在?
他难道不是应该早早的起床然后去批阅公文、处理公务吗?
她实在没什么心眼,心思全写在脸上,宁祈想猜不出来都难。
“今日休沐。”
他重新躺了回去,冷冷的撂下了一句不像解释的解释。
乔嫚干笑两声,“既如此,夫君再多歇会,妾身不打扰了。”
说罢,乔嫚随手披上外衣,就转身就要走。
谁料却被男人拦腰又撤了回来,将人抱了个满怀,“夫人大清早扰了本侯的清梦,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男人眼中眸光微沉,乔嫚瞧着心里一惊,不明白这男人大早上发什么情。
但她实在不想一大早就应付男人的需索,掩着衣襟好声解释道:“我方才是没睡醒,不是故意打扰夫君的。”
宁祈手上的动作一怔,那些旖旎的心思也瞬间散了大半,他定睛看着身下的女人;
她鬓发散乱的躺在他的怀里,温声软语,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一丝无措和慌张。
宁祈心下一片恍惚,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趁他愣神的功夫,乔嫚已经悄然溜下了床,外面的秀玉秀清听到主子传唤的声音,这才端着各式梳洗物件进来伺候。
宁祈也没了继续歇的心思,动作利落的起了身。
乔嫚在秀玉的服侍下净面、上妆,梳发,更衣。
“夫人,今日穿这件桃红色窄袖的绣海棠花的褙子可好?”秀清立在衣橱前,精挑细选了件前不久新做好的水绸褙子问道。
乔嫚刚佩戴好一对白玉耳坠,“都好,拿过来吧。”
桃红色是极为艳丽的色彩,得是五官明媚大气的美人才能穿出相得益彰的美,而乔嫚就是这样的美人。
她眉眼昳丽,艳若芙蕖,胸前鼓鼓囊囊的,腰身却盈盈一握;
嫁过来三年,她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小少妇,正是好年华的时候。
宁祈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松松垮垮的来到乔嫚对着穿衣的镜前。
乔嫚不经意间抬眼,二人的视线就隔着铜镜 不期而遇。
“夫君可是有事?”摸不准男人的心思,乔嫚试探的问道。
“梳洗好了,服侍我更衣吧。”他半叉着腰立在她身后,眼睛半阖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乔嫚应了声,穿好衣服,就拿起旁边衣架上挂着的外衫替男人穿戴好。
最后再带上发冠束簪,又是那个清冷疏朗、面如冠玉的平阳侯爷。
乔嫚余光一直打量着眼前的丈夫,心里一笑,单就这张皮相来说,她其实并不吃亏,况他又洁身自好,不纳乱七八糟的女人。
世间夫妻有千千万万种,既然做不成恩爱到老的,那就做一对扶持结盟的盟友吧。
宁祈垂眸扫了眼面色表情变化丰富的小妻子,眼角微微一抽,实在不知她这心思是又飘到什么事上了。
大概没人会相信,心细如发、断案如神的平阳侯爷,唯一看不出、猜不透的,竟是自己夫人的心事。
——
夫妻俩来到饭厅时,安哥儿已经坐在专为他定制的椅子上等候多时了,一看到爹娘,小家伙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不满,仿佛是嫌弃爹娘来得有些晚了。
乔嫚来到安哥儿跟前,抱着儿子的小脸,俯身亲了又亲。
小少爷安哥儿好哄的很,娘亲亲他两下,他就不嫌爹娘来得晚让他饿着肚肚了。
知道儿子饿了,所以乔嫚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乳母给儿子布菜。
安哥儿如今早就能自己吃东西了,乔嫚也并不娇惯儿子,哪怕小家伙每次吃完都有点小邋遢,也一直坚持让儿子自己吃。
好在,安哥儿也不娇气,自己吃得很香。
乔嫚一边自己吃,一边时不时给儿子夹些菜,母子俩这边气氛温馨和谐。
但对面宁祈显然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那股自昨天产生的怪异之感再次浮现,看不透摸不着,却莫名的让人心烦意乱。
用过早饭,
宁祈如往常一样去了前院。
明峰端着茶水进去的时候,就看着他们侯爷正伫立在窗边出神。
“侯爷,茶泡好了。”
宁祈接到明峰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也稍稍平复了一下纷杂的思绪。
“侯爷,二爷三爷来了。”
宁祈:“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根本就不待明峰通传,两道和宁祈有五六分相似的身影已经稍后踏入书房。
此二人正是宁祈的两个同胞弟弟,二爷宁晔,三爷宁炎。
“大哥,一早便听外面的传言,庆国公的案子就这么落定了?”宁晔一进来,先给自己灌了杯茶,随即不急不慢的问道。
“多日不见人影,跑哪野去了?”宁祈不满的看着两个弟弟 ,言语间是长兄特有的威严。
宁晔和宁炎气势瞬间矮了一截,支支吾吾的面露心虚。
两人如今一个十七,一个十四,正是耐不住性子贪玩的年纪。
而宁晔年关的时候和书香门第的徐家大姑娘徐嫣然定了亲事,如今也有了公职在身;可性情使然,从小不羁散漫惯了的宁晔显然没那么容易适应枯坐乏味的官署生涯。
“大哥,我来是有事想与大哥商量。”
宁祈漫不经心的扫着手里的公文,“什么事?”
“就是……我前两日把嫣然给惹生气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哄她……”
“所以?”清冷的音色中透着难以理解的荒唐,“你找我给你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