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证。”
史万宝又拎来几条死狗,全是法雅的心腹,他之前酒后说那些妖言的时候这些人在场。
史万宝讯问的手法非常简单粗暴,拎起一个人询问。
“那天法雅究竟怎么说的妖言?”
第一个看了看法雅,然后犹豫了下,咬牙说不记得。
“看来打的太轻。”史万宝举起拳头咣咣又是一顿砸,那人顿时皮开肉绽,本来只是鼻青脸肿,现在直接一口牙被打光,脸上全是血。
“你好好想想,一会再问你。”
“下一个。”
史万宝又拎起一个。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朴实无华。
这么明显的刑讯逼供,有违律法,但武怀玉这雍州别驾、御史台治书侍御史坐在那里,却视而不见。
没有谁扛的住长安大侠史万宝的老拳,这还是他手下留情,否则顶多三拳就能把脑袋打爆。
终于他们扛不住了,招了,全招。
就当着法雅的面,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史万宝把法雅又拎了起来,“好了,现在你可以再好好招供了。”
法雅还想嘴硬,史万宝对他也没客气,咣咣也是一顿揍。
一口牙基本打没了。
“人证俱在,还敢狡辩?”
“我招,我全招,我确实说过,但都是酒后胡言乱语,不是真的。”
曾经天子座上宾,如今也只能在铁拳下求饶。
“说过就行,”
“翼国公还有个问题你没回答,谁给你撑的腰,你这些妖言还曾对谁说过?”
法雅头昏脑胀,痛的直呻吟。
“听说你经常出入魏国公府,你这些妖言可曾对魏国公说过?”史万宝把他拎到面前,杀气腾腾的问道。
法雅感受到他的杀意。
“我,我好像忘记有没说过。”
“是吗?让我帮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史万宝又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我想起来了,说过,我跟裴公说过长安会有瘟疫。”
“你可敢到陛下面前,与裴寂当面对质?”
······ 东宫。
皇帝召司空、魏国公裴寂入宫,当裴寂入殿,看到皇帝阴沉着脸坐在那。
而下面不仅诸位宰相都在,还有刑部尚书李靖、御史大夫萧瑀、大理寺卿孙伏伽,雍州别驾、治书侍御史武怀玉等三法司长官都在,顿时心头一沉。
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朝廷突然下令封锁长安诸城门、坊门,全城戒严,然后北衙禁军突袭三阶教寺庙。
“翼国公,带法雅。”皇帝冷冰冰的下令。
当法雅被带上来,裴寂都没认出他来,那脸已经肿成猪头。
法雅当殿供述,他曾在司空府,跟裴寂说过妖言。
“陛下,臣确实曾听法雅说过长安可能要发瘟疫的话,但臣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妖言。”
只是皇帝现在对他的解释并不在意。
“法雅怨望、口出妖言,罪当腰斩弃市。”
“裴寂身为朝廷大臣,位为三公官居一品,而与妖言法雅亲密,妖人怨望口出妖言,隐瞒不奏。
罪当诛!”
最后三字一出,裴寂不由的双膝一软跪伏在地,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殿上沉寂良久,终于萧瑀还是先站出来替裴寂求情,认为裴寂确实有错,但也罪不至死。
房玄龄、杜如晦等宰相也出来求了几句情,真求情还是作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裴寂罪行,朕杀他完全有理由,但既然有这么多人求情,朕也念及他是开国功臣,还有免死金牌,今日便恕其一死,收回金牌。
夺官、削食邑一半,放归故里。”
裴寂颤颤微微的伏地请求,“臣请留京师养老,”他这不是在讨价还价,而是想表明自己愿意在天子眼皮底下受监管。
“裴寂,以你的才能和功勋,根本不可能有如今高位,你不过是蒙受太上皇的恩泽,侥幸在群臣中位居第一罢了。”
“武德之时,朝纲紊乱,贿赂公行,你是朝廷宰辅,当负首要责任。”
皇帝非常不客气。
“朕念你是故旧,不忍心依法处置,让你回乡养老守祖坟,已经够宽大的了。”
裴寂跪谢天恩,表示今日就动身回蒲州老家。
裴寂躬身退出大殿时,脚步虚浮,在跨过殿门槛时,还一个踉跄,摔了一跤。玄武门喋血的那天早上,裴寂就已经预料到了也许会有这天,如今这天终于来了。
只是他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已经结束了。
殿内,君臣十几道目光望着那个略带几分凄凉的背影,各有所思。
或许对于皇帝来说,那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吧。
而对武怀玉来说,又一个实封功臣榜上的功臣被他斩落马下,他在功臣榜上排名又进一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