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帅李元徽亲临战场督战之下,燕军将士奋勇向前。
一众强兵悍将也打出了火气,杀红了眼。淮南右营的钟离诸将极为勇猛,唐云、胡阔海、华高等猛将都冲在最前面,这一部也是最先打破了对方的阵型。
一处溃败,引发的就是连锁反应,魏军战意本就不够坚定,现在更是频频回顾,船还在不在了。
刘长彦见状,也终于是下令登船,因为他在不下令,就没机会了。从后至前,魏军开始大面积的溃败,争先恐后登船。完全顾不得冬日江水的寒冷彻骨,不少魏军在拥挤之中掉入大江,而刘长彦也在招呼船只开始向南出发。
船只下层的水手开始拼命的划桨,士卒们涉水追着自己的战船。
燕军这边也开始挥军掩杀,全线压上。
江北魏军最后的万余人,只有不足四千逃上船成功南逃。
战后,燕军统计的斩首四千八百级,俘虏却只有不到两千人。
燕军靠着兵力优势,还把对方达成了溃败之势,即便是这样死伤也逼近了三千。
曹元静在江面的楼船上观看了整场战役,从燕军出击到最后魏军狼狈退还。
心中不由得有些苍凉之感。
魏军在整个光平四年的第三次濡须会战之中,伤亡超过了一万五千人。
包括先前强攻濡须坞和今日江边一,以及对峙半年的时间里双方的冲突。
损失了超过一万五千人,而得到了只是濡须坞这样一座坞城。在大军撤走之后,濡须坞内的守军也是要撤离的。
因为这样一座孤城在江北肯定是守不住的。
这样的损耗对于一场大型战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连年北攻,所能取得的战果实在是少得可怜。
曹元静是大魏天子不错,又是自己起事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威名,但即便如此,东魏也很难在支持曹元静这么打下去了。
最近几年发动的每一次征伐,几乎都是十万级以上规模的,虽然依靠江南水路的便利,征发和转运物资都比北方运用人力、畜力要节省的多,但连续数年发动这种规模的战事,还没有任何的战果。
这对于一个志在开阔进取的政权来说,也是很致命的。
事实上曹元静这个大魏天子,如果没有顾陆朱张这些江东豪族的支持,想做什么事都举步维艰。
而这些豪族其实对于北上的事,其实并不大热心。
对他们来说,更关心自己在江东的利益。
当然,左将军陆恭仁,右将军朱浚,以及司空张方平,这些人虽然也是支持北伐的,但他们更多是在个人层面有对建功立业的追究,跟他们整个家族的利益诉求是不一致的。
所以现在他们还支持北伐,下一次还支持不支持,就难说了。
这一点上,曹元静心知肚明。
毕竟光是压榨普通百姓,可支撑不了东魏这连续数年征伐所需要的物资。
没有豪族在后面出兵出粮出力,提供人才去征收税赋、转运粮草、管理地方,他这个草莽出身的人,如何成了天子?
这就是江东的困局。定都建邺的政权如果都是长江以南的人,那么这个政权注定缺少北伐的基因。
因为江东豪族们对北定中原这种事并不热衷。
即便是大明,老朱本人和他赖以北伐的主力也都是淮泗人。
东吴的主战派也一样是淮泗为主。
这一点,李元徽也是想的明白。所以在他看来,这仗打完,两年内,江东可能都没有大规模北伐的可能了。
最后的数千魏军从濡须坞内撤退,燕军重新接管了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