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成婚三年,仍无所出。
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朝臣们安安静静,没有人作妖,究其原因,并非是不想争皇位,或者真的这么平和,坐看姜家独大。
说白了,也不过是对新皇的姿态看得明白,知道新皇对那姜家和姜凉蝉的态度有多坚决,他?们就算再怎么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罢了。
更可况,新皇应该也是有意让他们看清楚的。
新皇宣布要迎娶姜家嫡女做皇后之后,姜云庭与他?的唇枪舌战,看得其他朝臣心惊。
新皇看似总是面上挂着笑意,其实这微笑背后,手?腕多强硬利落,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但是姜云庭那个毛头小子,就那么公然跳脚跟他?对着干。
最?关键的是,新皇不但不动怒,还分明一副饶有趣味任由他闹的模样。
这是新皇的表态。
至此,所有眼尖的朝臣,没有谁不明白的。
这姜家的盛宠,是谁都夺不过去了。
皇后这位子,他?就没预备让别人坐过。
既然如此,那新皇要立她做皇后,还有谁不长眼,抢着上来争?
本来就抢不来的东西,非要上去抢一抢,惹得新皇不悦,得不偿失,图个什么呢?
可是,时过境迁,三年过去了。
皇后还没生出个一男半女的。
许多人的心思,又开始悄悄地动了。
圣眷一年,尚是新鲜有趣。
这都三年了,怕是圣上那股新鲜劲也过了吧?
龙子未诞,后位不稳啊。
恐怕属于他们的机会,又来了。
不过,这次他们还是想太多了。
姜凉蝉也有点纳闷。
她没有成了亲就立刻得开始生养的想法,成婚后第一年时,她其实不是很想生孩子。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她觉得自己都没有准备好。
成亲第二年,她觉得眼下的生活的确是很恣意的,有亦可,没有亦可。
到了第三年,她也开始琢磨这件事了。
按说,沈放对她照顾地无微不至。
但凡有点头疼脑热的,她自己都不当?回事,沈放却比她还紧张,非要让太医给瞧过拿了药方,天天老妈子一样催着她,要么喝药,要么遵医嘱修养。
她私下偷偷问过太医了,她自己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
那是什么原因呢?
姜凉蝉怀疑地看着批完奏折回来正在脱外袍的沈放,若有所思:“我?有一个怀疑。”
沈放不明所以:“嗯?”
姜凉蝉越想越觉得合理,道:“今日母亲问我,为什么还没喜,我?想来想去,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她歪着头,眼睛里水光潋滟,瞅着沈放:“是不是你身体不行呀?”
沈放没说话,眉梢轻抬,摘下腰带上玉佩,咔哒一声,放在案几上。
姜凉蝉觉得这样有点不好,身体的事,又不是沈放自愿的,再说,就算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她不会嫌弃他?的,赶紧补充道:“不行也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喜欢孩子,没有就没有罢。你累了吧,要睡了吗?”
沈放走到床幔边,一只手撑在床头,俯身看她。
不愧是做了皇上的人,心态特别好。
沈放垂眸看着她,徐徐道:“你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我的错。”
姜凉蝉微微睁大眼睛,脑中飞快地转着,思索着怎么安慰他。
沈放神色诚恳,对上她的眼睛,一脸反思:“的确应该是怪我,是我太不努力了。”
姜凉蝉:????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努力挣扎:“……等一下,我?不是这么个意思。”
然而已经晚了。
“愧疚”的沈放已经决定要努力补偿她了。
被补偿得奄奄一息的姜凉蝉用最后的力?气怒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沈放攥住她细白的手?指,温柔地道:“我?明白,都是我的错。怪不得你之前还要送我?鹿茸,明天我?就让人去采办鹿茸,好好补偿你,可好?”
姜凉蝉气到原地暴毙。
有些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能做个人呢?
等到姜凉蝉气鼓鼓地睡了,沈放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浅浅的笑意。
第二日,沈放避开姜凉蝉,去找了太医。
他?问太医:“调养了三年,皇后的身体如何了?”
太医垂手?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这一年来,春脉弦,夏脉勾,秋脉浮,冬脉营,气脉冲盛,身体好极。”
沈放又问了几句,才让他出去。
成亲后第一年,姜凉蝉与他说暂时不想生娃的时候,他?也很同意。
纵然以她的年纪,不少姑娘已经开始嫁人生子了,但他?总觉得她还小,怎么都觉得不舍得。
他?让太医暗下给她调理身体,到现在,三年过去了,看她自己好像开始着急了。现在他又问过太医,确定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可以承受了,才终于松了口。
时日继续推移,姜凉蝉对此尚不知情。
这段时间,她有一个小心思,不敢跟任何人说。
过几日,就是六月初六了。
话本里这一年的六月初六,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如今的现实,除了沈放依然是男主,登基的也依然是沈放之外,别的都与话本中相去甚远。
甚至连沈放的登基时间,因为她和姜云庭、云骑兵的意外加入,再加上沈放自己带兵卓越,运势又非凡,也硬生生的从三年苦战,缩成了一年。
她过的这两年悠闲日子,在话本里,应该是沈放还在与原来的太子、皇上作战的时间。
而话本里,沈放夺得皇位,然后秋后算账,将他?们家满门抄斩的那天。
——就是这一年的六月初六。
姜凉蝉心情有些复杂,想起话本里的一切,觉得恍若隔世。
她偷偷的布置了很久,想把这一天过得有意义一点。
可是她准备的都没有派上用场。
早上醒来,就觉得有点头晕,但也没当回事。她想去后花园再确认一下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也没带宫女,自己往后花园走去。
刚走到半路,一个拐弯的功夫,眼前一花,毫无缘由的就晕倒过去了。
她刚刚晕倒没多久,就有小宫女经过,刚好看见,尖叫起来。
这里离勤政宫很近,皇后晕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勤政宫处理政事的沈放耳朵里。
姜凉蝉也就晕了一小会,意识就恢复了清醒。
还没睁眼,先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扭过头去,看向来人。
见惯了沈放从容的模样,她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他?如此着急的时候。
沈放脚步急乱的跑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急急问:“哪里不舒服?”
姜凉蝉摇摇头,刚才头晕了一下,这会也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得劲,就是有点无力?。
沈放面色稍微和缓了一点,尽量镇定道:“别怕,已经宣太医了,你会没事的。”
他?小心地将她抱起来,抱着就往回走。
他?的气息熟悉而安稳,姜凉蝉在他的臂弯里,嗅着他?的气息,终于从刚才的混乱中安定了下来。
这一安定,她忽然想起来件重要的事。
心里咯噔一下,姜凉蝉畏怯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沈放立刻低头看她,声音柔和得不像话:“怎么了,哪里疼?”
姜凉蝉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