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误会了,朕刚说的杨卿是指杨一清。”朱厚照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怪朕没说清楚。”
杨廷和:
小丑竟是我自己?
杨一清笑容玩味,继而一拱手,沉声说:“请皇上肃清吏治,开启京察!”
“皇上……”
“都稍安勿躁。”朱厚照淡淡道,“做人要讲道理,刚你们反对的时候,杨一清并未打断,现在轮到杨一清说话,你们也当还礼才是,别这么没有涵养。”
群臣:“……”
杨廷和悻悻住嘴,冷眼看着杨一清,“杨总督请吧。”
杨一清看都不看他,拱拱手,面向群臣,道:“京察在太祖一朝就开始阶段性推行,杨大学士,焦尚书以及诸位同僚否定,说京察不可取……可是影射太祖?”
好大一顶帽子!
群臣愤懑,却没人敢接。
否定?找死!
肯定?找死!
唯有沉默。
不过也只是嘴上沉默,心里早就把杨一清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杨一清见没人敢接话了,这才面向御座,恭声道:“皇上,京察利大于弊,正官风,选人才……”
一口气说了诸多好处,继而道:“时代在变化,大明在发展,今之京察自也要做出改变。”
“如何改变?”
“微臣估算过,全大明的大考核需时较长,一次下来,少说也要半年,甚至要大半年,因此,大范围严格搞京察不能年年搞,臣的建议是——五年一次!”杨一清道,“当然,有大京察,也当有小京察,大京察全方位考核,小京察则可以放宽限制,比如:临近年底,让所有官员递交一份自我报告,以及一定范围内同僚之间相互评价……”
闻言,群臣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可他们仍不想开启京察。
不料,他们还未开口,朱厚照就先不乐意了。
“如此看似公允,却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朱厚照淡淡道,“谁会说自己坏话?同僚之间相互评价,也只会官官相护,有何意义?”
“皇上圣明!”杨廷和率先响应。
群臣忙也跟上马屁。
“朕英明,朕知道,不用老挂在嘴上。”朱厚照一副‘低调,低调’的表情,问杨一清,“你可还有话说?”
“有!”
“说来听听。”朱厚照提醒道,“朕丑话说在前头,若不能让朕满意,朕可是要罚你。”
杨一清拱手称是,补充道:“皇上言之有理,若只是这般,小京察便毫无意义,甚至大京察也会大受影响,所以,京察要建立在自上而下的清查才可以。”
“自上而下?”
朱厚照皱眉。
群臣却是倏地目光一凝。
却听杨一清继续道:“俗话说,皇权不下乡。俗话又说,山高皇帝远。地方官以此自持,阳奉阴违,谎报瞒报的现象并不稀奇,他们离皇上远,对皇上的忠心、敬畏,自然没法与京官相比。”
嘶!
有搞头啊!
然,杨一清的演讲还未结束。
“京中有锦衣卫,有东厂,在厂卫的监督下,官场风气一向还好,而大京察,又会影响朝廷政令运转,以臣之见,只小京察即可。”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
一时间,望向杨一清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这是友军啊!
他们心情激动,这一来,京官的话语权,对地方上的影响、管控,将再上层楼啊!
不过,朱厚照却是面色难堪起来,甚至是愤怒。
他恶狠狠地瞪着杨一清,许久,一甩袍袖,淡淡道:“朕以为焦尚书、杨大学士的分析更在理,京察……不开也罢。”
皇上,其实你也大可不必……焦芳连忙出班,讪讪道:
“方才臣没听全杨总督的谏言,故以反对,这是老臣的不是,没想到杨总督如此面面俱到,臣……”
焦芳一想到自上而下搞京察,六部……至少吏部绝对是受益者,且受益很大,他也顾不上脸面了,直接上演墙头草。
“臣觉得大有可为!”
说到墙头草,都察院可是谁都不服。
“皇上,若是这样的京察,可就是有百利无一害了。”都察院右副都御使紧跟着出班,相当不要脸的说,“臣刚才反对是为了大明,臣现在支持也是为了大明。”
杨廷和面色难堪:这个杨一清……当真好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