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虞安歌将圣上赐下的令牌别到腰间,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足下生风往外走去。
她活了两世,对这位圣上的心思揣摩得还算到位。
圣上当然害怕史书上的恶名,否则他就不会留恒亲王蹦跶到现在,不会让商清晏活到这么大。
但他又不怕恶名,否则他就不会谋朝篡位,不会接辛淑妃入宫,不会让辛淑妃诞下四皇子这个在先帝大丧期间怀上的孩子。
圣上是个极其任性且自我的人,他要做的事,哪怕利弊共存,只要利比弊大,他便会忽略弊端,前去实行。
所以对一个人生杀予夺,端看这个人会不会拿捏住分寸,让他感受到利弊孰轻孰重。
很显然,恒亲王对这个分寸的拿捏远不如商清晏。
虞安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也很清楚,圣上为什么把这件事交到她手上。
因为她是一个大义灭亲之人,一个不顾名声,也要对自己二叔下手的人。
有她这个理应挨骂的人在前面挡着,旁人对圣上的指摘,自然会少很多。
更何况,圣上根本就没有打算对恒亲王下狠手,不然圣上派出来的人就不是虞安歌,而是龙翊卫了。
这是他们兄弟间的一个试探,虞安歌理所当然成了他们试探的一把剑。
一路走出宫门,宫门口的宫卫捧着虞安歌腰间的佩剑便走了过来。
入宫需卸甲,虞安歌来的时候,宫卫将虞安歌腰间的剑收缴上去,虞安歌出来的时候,宫卫看到虞安歌腰间的令牌,顿时恭敬不少,甚至弯着腰,亲手给虞安歌挂上:“爵爷,方才有所失礼,您见谅。”
虞安歌右手放在剑柄上,不以为意说了一句:“应该的。”
她可以成为圣上试探恒亲王的一把剑,前提是,圣上有挥剑的念头。
虞安歌走了出去,没多久,就等到了圣上给她安排的一队人。
巧的是,带队前来的人正是长公主的义子齐纵。
长公主近来应当是很宠这个义子,虽然升迁没有那么快,但他这次出来,带的兵马十分精良。
齐纵看到虞安歌,便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爵爷。”
因着长公主的原因,齐纵对虞安歌始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于是他的腰杆愈发笔直,神色难免僵硬。
但虞安歌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对他表现出来的防备也装作不知,客气又疏离地跟他回礼:“麻烦齐都头了。”
看到虞安歌这副从容的姿态,齐纵不免拿她跟自己比,却发现虞安歌身上那种矜贵冷傲的气度,是自己怎么也学不了,比不上的,站在她身边,难免多了几分自惭形秽。
虞安歌不知道齐纵的想法,而是在心中感叹圣上心思深沉。
谁不知道齐纵是长公主的人,圣上有心对付恒亲王,不想落得一个兄弟相残的骂名,不仅让她这个大义灭亲之人带头,还把长公主的义子拉入局,彻底搅混这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