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安坐起身,眯着眼看了看窗前的柳春珺,声音低哑:“在那做什么呢?”
柳春珺快步跑回床上,冰冷的身子钻进陈朝安的怀里,口中含糊道:“去了一趟净房。二爷,好冷,快给我捂捂。”
她拆了发髻,卸了钗环,一头柔顺的秀发顶在陈朝安的下巴上,陈朝安嗅着馨香,翻身躺下,把她手脚圈在自己怀里,口中说道:“冷成这样,浑身都哆嗦了。去净房也不知道披一件衣裳。”
柳春珺呜咽一声,似乎真的是冷极了,打着寒战,紧紧贴在陈朝安身上。
陈朝安摩挲了两把她冰凉的后背,搂着她渐渐进入梦乡。
金陵顺平王府“阅菊堂”,柳望津点了一盏灯,站在廊下看雪。
快要过年了,王府上上下下已经开始清扫,贴年画。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都堵的难受。
小的时候他被拐到江北,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别人叫他小蛮子,打他,骂他,不给他饭吃。
后来被卖到了戏班子,也是一直在北方游荡。
现在在金陵,是他离家最近的地方。
可现在似乎更远了,他连回忆起驸马巷那个温馨的小院,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醒哥,你也没睡?”院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柳望津没有转过脸,他知道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女子--卫蔷。
自上回她用鞭子抽了自己后,第二日又让人送了药膏来,说是宫中的贡品,药效很好。
柳望津实在搞不懂这人想做什么,扔在一边没理会。
谁知过了两日,卫蔷拿了一本书过来,要柳望津教她读书。
柳望津不肯,“贱民只是个戏子,教不得贵人。”
卫蔷气得又拿起马鞭,“我说能教就能教!不识抬举!”
胡总管怕柳望津又惹得卫蔷挥鞭,伤了那身皮肉,把他拉到一边说道:“醒哥小弟,反正你也没事,就给郡主读读书就行了。”
柳望津无奈,只能做个没有感情的读书机器,每日给卫蔷读几页书。一来二去,两人偶尔也说几句话。
“怎么,现在连不睡觉郡主也要管了?”
柳望津的思绪被打断,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身后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怒,静悄悄的。
柳望津觉得有些奇怪,回过头去,见卫蔷穿着一件白狐狸皮的斗篷,没有打伞,站在雪地里,莹白的光返照在她的脸上,柳望津看到她眼角落了一滴泪,掉进了雪地里,看不见了。
他不怕女人蛮横,骂他打他都无所谓,却没办法对一个女子的眼泪视而不见。
“你怎么了?”柳望津声音和缓了许多,伸手想把卫蔷拉到廊下来。
抬起手后又慢慢放下了,只是轻轻说了句:“天冷,郡主不若到廊下来避避雪。”
卫蔷听话的走了过来,跟柳望津并肩站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雪落下的声音。
“醒哥,今日是我的生辰。”卫蔷突然轻轻说了一声。
柳望津呆愣了片刻,“那祝你仙寿恒昌,芳龄永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