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金陵唯一曾有过的温馨就是跟席澍要好的那段时光。
有一回天快亮时,她听到靠近河面的那扇窗子传来敲击声,开了窗正看到席澍驾了一艘小艇,停在她的窗下,仰着笑脸看她,一口白牙闪着光,闪到了她的心头上。
“琼花娘子,小生送了荷花来了。”
席澍笑着,举起一抱荷花,枝枝饱满,粉红娇艳 花朵上露珠还在晃动着。
荷花一早开得最好,过了巳时就不再鲜妍了。
“哪里来的荷花?”
赖美玉接过花,抱在怀里深深嗅了一下那股清香,含笑问席澍。
席澍一直仰着头看着赖美玉,似乎一点也不脖酸。
“玄武湖摘得,我可是挑了最好的。”
“那你不是要起得很早?”
席澍得意的一笑,“什么叫起得很早?我昨夜根本就没睡,等了荷花开,采了第一茬最好的花。”
……
“带什么……”赖美玉喃喃自语着,半晌轻轻道:“要是有玄武湖的荷花,带一朵吧。”
席澍笑道:“大冬天的,哪来什么荷花?”
忽得想起从前他驾了小艇去秦淮河给赖美玉送荷花的事,笑容僵在脸上。
觑着赖美玉的脸色,席澍心头也难受起来,转过去靠着赖美玉坐下。
“美玉,不瞒你说,这阵子我常常夜里被自己悔醒,当年我真该死,负了你一片深情,如今我这般活着,都是活该……”
赖美玉扭过脸,“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席澍伸手抱住赖美玉,“美玉,我好后悔,我……我……”
赖美玉原本挣扎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酒的原因,她渐渐软在席澍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弄琴……那是我的……不许抢……”
一旁睡着的侍笛突然发出声音,赖美玉和席澍吓了一跳,身子僵硬在那里。
仔细看了一下,侍笛是在说梦话,才放下心来。
席澍捧起赖美玉的脸,在她唇上温柔描绘着。赖美玉渐渐迷了心神,化成一滩水。
想起来今日大夫说她避子药吃太多,暂时不能有孕,需要调理一阵子。
等席澍解开她腰带的时候,赖美玉没有阻拦。
柳春珺到了仓巷钟家,一下车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赵氏正端了药渣出来倒,见柳春珺来了,忙放下药罐子,激动说道:“珺姐儿,你可来了,素心不大好了,你来见见她最后一面吧。”
柳春珺大惊,不过三四个月不见,怎么就到了最后一面的地步?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进钟家西厢房,进去看到窝在被子里那个巴掌大的脸蛋,一丝血色也无,眼眶乌青凹陷,有点像爹爹临走前的样子。
“素心……素心……你怎么成了这样子……呜呜……”
柳春珺趴在钟素心的床头,哭得不能自抑。
钟素心看到柳春珺来,双眼发出亮光,示意柳春珺靠近些,她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