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赢一直未曾成亲,无儿无女。这般做,便是将姽婳认作了少东家一般。
出了院落,却恰好看见谈缙云正讥笑地看向一处假山。
姽婳刚想说话,谈缙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视楚赢那瞪他的眼神,隔着衣衫虚虚攥住姽婳的手腕,将其往前带了几步。
姽婳本还一脸茫然,但刚一站定,听到假山那头传来的声音,顿时明白了谈缙云的意思了。
假山那边,谈赟正在温柔地安慰他那受了委屈的知鸢表妹。
这处假山构造巧妙,姽婳等人所处的位置极为隐蔽,另一侧根本瞧不见这端的情况,但他们却能清楚听见谈赟二人的对话。
此刻说话的正是谈赟。
“知鸢,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你不用把安乐王妃的话放在心上,且不说她只是个侧妃,便是正妃,也没有管到我建宁侯府头上的道理。你就只管在这里好好住着,住多久都成!”
这话说得底气十足的模样,但若谈赟当真如此硬气,为何刚刚沈青说话之时,他不出来维护,反而在人后装起了这般模样。
鹿知鸢的声音听着极为委屈,“多谢表哥。我明白你对我的好,只是我长久留在这里,也会惹嫂嫂生了怨气,让你们夫妻生分了便是知鸢的不是了。”
鹿知鸢也是没办法。
今日安乐王妃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定是要做出些姿态来的,不然就算外界不议论,日后建宁侯母子会不会心生疑窦,觉得是自己觊觎侯府富贵方才如此。
鹿知鸢做事向来谨慎,所以今日才故意推脱说要搬出去。
当然,搬出去是假,她要谈赟求自己留下来,日后便是有人再翻出这事,那也是谈赟的过错了。
鹿知鸢这点子心思,将谈赟是哄得团团转。
可假山后的偷听三人组,却只凭这几句话就能迅速猜出了鹿知鸢的小算盘。
谈缙云唯恐天下不乱,用嘴型问道,“你究竟瞧上了他什么?”
姽婳笑了笑,虽站在阴影里,但却如同一道明媚的光。
“不是我瞧上了他,是云家瞧上了建宁侯府的门第,侯府瞧上了云家的钱财。”
她明晃晃地就把自己在这场婚事里的尴尬说了出来。
从头到尾,云婳都是没有选择权的。
侯府需要一个云家的女儿,所以她就被牺牲了。
即便那个人足可以做他的父亲,孩子都比她还大几岁,更是七八房侍妾,三四个庶子庶女。
之前,楚赢和安乐王都在谈缙云耳边说过云婳的可怜,可这一刻,谈缙云突然觉得,她并不是一个会任人欺凌的弱女子。
或许曾经是,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她的眼里,有恨,更有一股与柔弱外表截然相反的灼灼火焰。
假山那端,谈赟和鹿知鸢已经离开了。
谈缙云稍微收敛了下神色,低声道,“下手别太过分,有父亲的关系在,我还是要保他们的。”
这话乍听起来像句威胁,但姽婳顺利读懂了谈缙云的言外之意。
可以报复,但别伤了他们的性命。
自己要他们的性命作甚?活着,才是最折磨的。
柔婉笑了笑,姽婳轻声道,“明白的,二爷。”
两人毕竟是男子,姽婳让他们两人先行离开,自己隔了片刻才从假山中走出。
谁知刚一出来,便撞见一双熟悉的眸子。
是谈时安,她那名义上的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