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开春便是选秀,没了贺兰军做靠山,自己想要的侧妃之位,怕是不能成了。
贺兰家在皇都已无宅邸,贺兰老将军本打算带着姽婳住在驿站,可是却被临江侯迟殊“抢”回了家。
迟殊乃是名门出身,当年仰慕贺兰老将军,偷偷隐姓埋名入伍参军,结果在战场差点丢了性命。
是贺兰婳的父亲救了他,更是将他带成了一个合格的士兵。
后来,迟殊被家里找到,带回家去成亲生子,离开军营已有十多年。
可他一直把自己当作贺兰军的一员,每次贺兰老将军回来述职,他都要将人接到自己府上。
贺兰大哥没了,他就是贺兰家的儿子,要奉养老爷子一生。
见到贺兰老将军,迟殊激动到不行。
“大帅,迟殊给您见礼。”
说完,又拉出身旁的年轻男子,“这是我儿非晚,当年大帅见过,今年十七了。”
迟非晚是迟殊的幼子,身着一身绯色衣衫,生得眉目如画,如朗月星辰般皎皎之姿,最关键的是,目光澄澈,一看便是心思干净之人。
“非晚见过元帅!”他的眼中有掩藏不住的兴奋,一看便是早就对贺兰老将军仰慕已久。
贺兰老将军欣慰地点了点头,也介绍起自己的孙女。
“这是我的孙女贺兰婳,老大家的孩子。如今在军营里担任都司一职。”
为着赶路方便,姽婳并未像皇都闺秀女儿家那般穿着绫罗绸缎,佩戴珠钗宝石,而是一身简单利落的紫棠色骑装,脚蹬一双黑色长靴,头发高高束起,腰间挂着两个皮革的剑囊,那是她随身佩戴的短剑。
一旦有情况,她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拔出短剑。
这是极简单的打扮,但因穿着之人的相貌和风度,却显出了近乎灼目的灿烂和风华。
听到祖父介绍自己,姽婳笑了笑,飒爽拱手行礼道,“临江侯,迟公子,此次多有打扰了。”
迟殊满眼都是赞叹,这是他贺兰大哥的血脉,他还是头一次见,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哪里打扰,我长你一辈,便托大自称一句伯父,婳婳是么,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不愧是贺兰大哥的女儿,那公羊盘鄀是出了名的骁勇,却被你活捉,当真是好武功好胆略。”
迟非晚则有些脸红,却仍是礼仪周到地拱手道,“贺兰小姐,非晚这厢有礼。”
这位贺兰小姐之名,他听父亲已经提过数次,比自己小两岁,却已经是威名在外的女将军。
最关键的是,父亲说她将是贺兰军的下一任统帅,朝廷的下一位战神。
“贺兰老将军将这个孙女藏了这么久,如今让她入了军营,说明他认为这个孙女能为贺兰家撑起未来。非晚,她可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想起父亲的话,迟非晚眼中满是敬佩,让姽婳都忍不住有些好笑。
迟殊准备了极为盛大的接风宴,宴席结束后,他和贺兰老将军在书房长谈了许久。
“此次陛下应当是想看看婳婳,贺兰家时隔数年,终于有了承继者,陛下怎能不关注。这皇都里波谲云诡,算计深着呢。”
当年贺兰家三子皆为将星,不知多少人羡慕,可三子接连陨落,就连最和贺兰家不对付之人,都不由道一句可惜。
谁都以为贺兰家完了。
可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贺兰老将军居然选择让孙女来扛起了贺兰这面军旗。
这次述职,也可以说是对贺兰婳承继者身份的考验。
贺兰老将军只笑了笑,没说话。
他想起了自家孙女在回皇都之前说的那番话。
“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戚北野十年未得中境认可,依旧是西凉主帅,祖父,贺兰军未来的主帅只会是我。这点,没有人能改变。”
或许自己真的老了。
一辈子忠君爱国,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呢?
有些猫腻,自己不是不知道。
龙椅上的人要权衡得失,要压制地方兵权,自己都知。
只是,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皇权是一个噬人的怪物,让曾经清风朗月的青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就让婳婳自己去闯吧,反正贺兰家如今只剩下了一老一小,已经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