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姽婳未曾在意,她笑了笑,回道,“太医说是个男孩,我虽然更喜欢女孩,不过生于皇室,还是男孩会好过一些。”
是啊,世道不公,男子总比女子多些生路。
宫道快走到尽头了。
裴钰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姽婳的背影,低声道,“男孩好,娘娘福泽绵长,日后江山万里,都要仰仗娘娘福荫庇佑。”
姽婳蓦地转身看向裴钰,半晌未曾说话。
裴钰站在那里,清雅端方。丝毫看不出,他将自己的一生,押在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那场对话,淹没在了深深的宫墙之中,再无第三人知晓。
三日后,纠结了大半个月的刺客一事,终于尘埃落幕。
负责行宫防卫的冉大人,被撤职查办,从此仕途无望。而为刺客“引路”的齐王妃,因身孕之故,保全了王妃尊荣,但也因此名声大损,连亲王妃服制和册宝都被收回。
诏令发出的前日,冉昭君曾以求见姽婳之名入了宫。
草草给姽婳行了礼后,她便找机会去找文珩去了。
她哥哥是冉家这一脉,如今唯一还仕途正旺的人了。
所以,她想尽力保住哥哥的官职,不然,日后自己便真的再无娘家可依了。
文珩见了她。
半个多月未见,文珩瘦了许多。
他望向冉昭君的眼神,是陌生的苍凉。
“阿珩。”冉昭君试图用曾经亲昵的称呼,唤醒两人过往的甜蜜。
可文珩冷冷望向她,“齐王妃还想为自己的兄长求情么?”
“齐王妃?”冉昭君捂着胸口倒退几步。
“你如今唤我齐王妃了。阿珩,你还要我如何剖开真心给你来看,我跟你说过,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为何要害你?”
这句话,冉昭君说的是真情实意,这世上最不愿文珩出事的就是她了。
她如今不上不下,若是文珩出事,怕是齐王第二天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文珩只捏起她的下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的眼神端详着她,“冉昭君,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么?就像你曾经对我说的,八年前那个孩子,真的是文钰灌醉你才有的么?”
“自然是你的!文钰他不过是为了气你,才说孩子是他的。太医把出的有孕时间,便是最好的证据。阿珩,难道我们十多年的情意是假的么?若知道今日会这般被你疑心清白,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冉昭君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却是一突。
文珩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当年自己为了和他重修旧好,将那个孩子的责任全推到了齐王身上,但实际那个孩子是他们初成亲后,鹣鲽情深时的产物。
文珩发现,自从锦瑟死去后,他的心,冷了许多。
以往冉昭君一哭,他总是六魂无主,可如今却觉得,哭也就哭了。
起码她还有哭的机会,可自己的锦瑟已经连机会都没有了。
半晌难熬的沉默后,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
“打掉这个孩子,朕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