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广义坐在矮凳上,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的脸色,低声道,“万岁爷,臣刚才,实在是....也不知为啥,臣刚才就是心里跳得厉害,脑子中许都背下来的话都给忘了!”
“烂泥扶不上墙!”朱允熥白他一眼,而后夹了一筷子炖肉,放在何广义的白米饭上,又给他浇了一勺炖肉的浓汤,“吃吧!”
“哎!”何广义端着碗,大口的扒拉起来。
“吧唧吧唧!”
“闭嘴!”朱允熥怒道,“谁让你吧唧的!”
汪汪..
远处巷子里,几条狗吠了几声之后就戛然而止。
夜色下的内城,很是静谧。
郑国公常升在家门口下来马,刚走上台阶还没迈步进去。
二门管家就急匆匆的迎出来,“老爷,有客!”
“谁呀,大半夜的!”常升皱眉。
“王驴马!”二管家低声道,“急事,急的跟热锅的蚂蚁似的!”
“嗯?”
常家的前厅之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汉子,一个劲儿的在地上踱步。
他头发半百,身材壮硕,举手投足一看就知以前是军中的人物。
而且,他的一只袖子空荡荡的.......
“王驴马,你不在家好好享福,大半夜找我干啥?”常升笑着进来。
一见常升,王驴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扑通一声跪下,“公爷,实在没法了,只能来求您了!”
这王驴马和他老子,以前都是常升父亲常遇春的亲卫。王驴马的老子为了救常遇春战死,这王驴马年轻的时候跟着常升征战,丢了一只胳膊。
可谓是常家的功臣。
没了一只手之后,经过常家的保举得了一个肥缺,这些年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怎么,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常升见状,顿时拉下脸来,“起来说,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
“公爷!”王驴马哽咽道,“我家小子...让廉政院给抓了!”
“廉政院?”常升的脑子中瞬间浮现出暴昭那欠揍的样子,“你小子不是京仓运转司主事吗?跟他廉政院.....”
说着,常升忽然明白了,瞪眼道,“贪腐了?”
“哎......”王驴马低头,“是!”
“混账!糊涂!”常升骂道,“你们家缺钱吗?别说两辈子人卖命攒下的,真缺钱你来找我,我能不给吗?用得着贪?京仓不但涉及到上百万百姓的口粮,还有二十万大军的口粮!”
“公爷!”王驴马面红耳赤,满是羞愧,“我家小子是接了我的职,他.........您是不知道,就每年那点俸禄,吃喝都勉强,哪里够上下打点呢!”
“虽说有您的关系,可上上下下也都要人情维持!再者,您......您没去京仓看过,不拿.....怎么立足呀?”
“家里是有些家底,可孩子们都大了,他们成家立业的钱哪来呢?他们也都没啥正经差事,都得靠我家小子拿当哥哥的接济........”
“还有乡下的亲戚,同僚的人情走动。公爷,日子艰难呀!”
“至于您说问您要.....我.....常家的大恩已然是报不了啦,怎么还能给您添麻烦!”
“你现在找我就不麻烦了?”常升怒道。
“现在只有您能救我家小子了!”王驴马哭道,“廉政院的人抓了他去,看也不让看,也不知给关在什么地方!”
“哎......”常升长叹。
尽管心中恼怒,可是军人之家最看重这些古旧袍泽,即便心中再恼,也要帮衬。
“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家小子到底贪了多少?”常升挠挠头,“一五一十的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