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博却好像忘记了崔姑母现在尴尬的位置,也不想想他在从小就养在崔姑母身前的女郎说这样的话,人家会是个什么心情。
阿笙眉目神色更为冷淡:“可许大公子不是已经有了心慕的女郎吗?”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无双的名字,只是侧面提醒他,别再来招惹自己了。
不过许志博更加误解了她眉眼清冷是为了什么,甚至唇角都笑出一些狷傲之色来:没想到,这样的女郎也会为他吃这些飞醋。
他虽是受用阿盛的醋意,可内心里头却想着,这女郎旁的什么都好,唯有性子却还是要温柔敦厚、大度一些。
不然等将来大妇进了门,她若是闹起来,便是颜色再好,许志博也会心中不耐的。
总不可能一辈子只她一个人吧。
不过她年纪还小,待进府之后,他再慢慢教吧,也不急于一时。
许志博摇摇头,无奈为这心眼芝麻一样小的女郎叹息道:“我何曾有什么其他……”
“我和留春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友伴。”阿笙忽地开口。
许志博却愣住了,这怎么忽然提到了旁的人物来?
阿笙目光清莹地望过来:“后来她被记成了崔大夫人的义女,我是亲眼见着她出嫁的。”
忽然之间,许志博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还维持一个柔和的笑意:“如此良辰美景,我们还是不要提旁的人了吧。”
“后来留春改名为了无双。”可惜阿笙已经语调轻绵绵地丢出来后半句话。
她抬眸,清凌凌地看过来:“许大公子还觉得是无关的人吗?”
这场无疾而终的对话,最后在许志博的一时失语中戛然而止了。
不过,阿笙却心知恐怕这桩事情还没完。
云笼过的月是剪短的一袭阑色,月辉缓缓地洒在愁眉苦脸的女郎裙裾之上。
正在她烦心摆弄案上的宣纸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从花影浓浓的斜后方处传过来。
公子璜在澹白如霜的月色下挺拔如松:“阿笙,你在做什么?”
阿笙原本揉搓着手里羊毫笔尖的动作一顿,刚想轻声道过一句“没有什么”,就直直地撞进他清澈微寒的眸子里,欲开口的唇就讲不出话了。
当时,同样的夜色下,公子也是用这样的双眼看过来,拉着她的袖子问:“阿笙就这样不信任我吗?”
她从来都信任他的。
崔珩晏见她不说话,轻皱起眉,担忧道:“你还好吗,阿笙?”
再开口时,阿笙的梨涡盛满的就是清甜的酒酿:“有一桩事让我有些烦闷。”
然后她就隐去了留春的存在,将事情的大概给崔珩晏说了一遍,最后轻轻地叹口气:“我不想让崔姑母为难,毕竟直言拒绝他可能也不是那样简单。”
她眉目间是若有似无的清愁:“我是想着再写一封信来直言,但又不知如何落笔。”
“这等小事不必挂心。”崔珩晏眉毛纾解开,宛若皎白的远树蔽。
他姿态清疏,“都交给我吧。”
阿笙失笑,公子也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年郎,怎么就交给他了?她这也不过是心事重重之下,找到能聆听的人诉说一番罢了。
不过她也不好拂了公子的雄心壮志,于是浅浅笑着道:“那就先提前谢过公子了。”
盛夏夜晚里团状饱满的蓝雪花飘逸绽放,淡雅的香气隐隐约约散过来,是一簇一簇明亮的美好。
公子璜的唇角勾勒着的,是比疏星朦胧还要柔和的笑:“阿笙,我好欢喜。”
阿笙纳闷道:“欢喜什么?”
欢喜你这般信任我。
欢喜你终于愿将恼人的心事倾诉给我。
欢喜此夜窗台几净、月皎风清、淡星覆水,而你就在我的眼前。
崔珩晏清泊道:“我欢喜这月透横枝下的茭白蓝雪花开的这样好。”
回眸看过去,阿笙也甜美地笑开:“是啊,我记得两年前我们一种下它的时候,还担忧它开不了花呢。”
可现下已经是花团锦簇的遍地似锦。
崔珩晏一双清澈的眼却只望向浅笑着的她。
时间还长,所以眼下,什么都尚还不用知晓,也全都不必去戳破。
只是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比起听到美人们说加油撒花打卡,更想听到“夸夸缇”这种夸我的话哈哈哈哈哈。
毕竟我是如此地不思进取、一心只想听夸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