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绿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一?晃手,两只?手各擒了?一?样东西,“不过你现在该担心的问题可不止一?件,这两样,你要哪个呢?”
她的左手拈着兵符,右手是?一?张揉皱了?又?被抚平的纸笺,即使距离太?远,我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一?霎那,我变成一?条阳光下炙烤的鱼,一?呼一?吸间没了?底气。
“司徒鄞将兵符放在我身边三年,却为?了?你收了?回去,可如今,它不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应绿柔媚地看着我,“还有啊,知道你为?什么没力气么?娴妃娘娘博学多知,可曾听过——摄、魂、香?”
说罢,应绿飘然转身。
她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兵符、信笺、连同?最后的一?缕光明。
……
昏昏沉沉,醒了?又?睡,不知过去多久,更不知什么时辰。
再一?次醒来时,我浑身冰冷,用尽力气摸索到靴边,弧起的触感给了?我黑暗里最后一?点希望。
复尘给我的信号弹,没有被他们搜去。
很好。我摇晃昏沉的脑袋,努力保持清醒。
只?要能把信号发?出去,总会有人发?现这里,应绿的阴谋就会败露。彼时我虽不能活,也算为?牧舟做了?最后一?件事。
可若能不死,若能见他最后一?面……
不,不许贪求。
我咬紧牙关,在黑暗中向木梯方向爬去,尽管每行一?步都无比艰难,心中却是?无惧。漫长如一?世,终于摸到了?梯顶的木板。
偏在这时,头?顶响起脚步声,我又?惊又?恨,想要退回已来不及!
眼前突地暴出一?片光亮,我反射性地闭眼,只?听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咦?你个小?娘子居然还想跑?”
一?只?大手将我擒下地窖,甩手扔到地上,我顾不得疼痛,被搓着掌心的奸笑寒了?心骨:“我家主子叫我好好招待你……小?娘子,别怕!”
那一?瞬恐惧近死,我掐着手心,硬声喝斥:“你敢对我无礼!”
“什么有理没理,让爷好好疼疼你才是?正理!”
不待说完,恶汉扑身便来。我狠狠咬了?下舌尖,心中一?横,也不挣脱,只?冷冷道:“你可知道我身中剧毒?”
“怎么,想要解药?把爷伺侯舒服了?……”
我厉声打断他:“你可知毒分几种?你也知道你的主子恨透了?我吧。是?以她给我下的毒,是?天下最烈之毒,你若轻范我,必会沾染上。你可要想清楚,为?了?一?时痛快丢了?命值不值得?”
这番话说出来,用了?我极大的力气。恶汉听了?半信半疑,“不可能,若是?如此,主人怎么会不告诉我?”
我强作?镇定,一?字一?歇却气势凛然:“说不定,你背地里做了?什么勾当?惹你主子不高兴,你自己还不知觉!”
壮汉仔细想了?一?想,突然奸恶地笑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被打得几近晕厥,暗恨自己运道不好!
果然他道:“凭你这娘们胡说八道一?番,就想蒙住我吗?告诉你,我对我家主子忠心耿耿,你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挑拨?”说罢一?手扯开衣襟,恶汉涎水滴出,眼露淫邪之光。
行事至此,已是?天要亡我,与其?受人凌辱,不如趁其?不备一?头?撞死!
我打定这个主意,心念突转至那枚信号弹上,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我蓦然转换一?副脸色,尽力对男人露齿一?笑,“这位大哥,刚刚我不过是?试一?试你的忠心,果然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恶汉一?时没能反应,我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强撑笑脸:“我这里有一?样十?分紧要的东西,想给你家主子,但必须完好交到她手上,中途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知大哥您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说着将信号弹拿出来,恶汉顿时瞪大眼睛。
这枚信号弹,与一?般跑江湖的所用不同?,是?用金箔包裹,其?上装饰花纹,只?消打开盖子,便有烟光直冲天际,但从外表看来却是?一?个信筒。
当?初复尘把此物交给我,我尚觉得华而不实,现在想来,他的思虑当?真?周全。
“这是?……”恶汉果真?没认出来。
“这是?我藏起的很重要的一?封密信,对你们全盘计划至关重要。”我柔弱地看着他,“开始我并不想拿出来,但如今我已身中剧毒,若能拿它换一?条命也是?划算,还请大哥帮忙。”
“你说的可是?真?的?”恶汉看样子有些动心,又?吃不准真?假。
“千真?万确。大哥你想,我如今在你们手里,想跑也跑不了?,若是?骗你,你再回头?算帐也不迟。只?是?机会稍纵即逝,大哥可不要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他转了?圈眼睛,狠狠点头?,从我手中夺过东西,顺手在我肩头?摸了?一?把,涎笑着说:“小?娘子可要等着我!”
我忍住恶心,展颜一?笑,“到时还请大哥别忘替我美言几句。”
恶汉拾阶上了?木梯,准备盖上木板时,我急忙补充:“这东西要紧得很,你千万千万不要偷看!”
“嘭”地一?声,地窖再度陷入黑暗。
我闭上眼,心里暗数:
一?、
二、
三、
四——
一?声尖啸划过天际。我勾起嘴角,不防胸中大痛,一?口?腥甜喷涌而出。
破骂声愈来愈近,不消片刻,他就会返回找我算帐吧。
心中凄叹一?声,也罢,牧舟,我们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