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也处在一片浑沌的黑暗之中。
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
仿佛还能看到另一个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床上。
不知道那是不是何启东说过的他做手术时的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拉着她进入黑暗的深渊。
深渊中她的感观越来越清晰。
明明可以听见周围的所有声音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个深渊。
人生这三十年仿佛像电影一样在她面前回放着。
她仿佛看到了四岁那年的自己。
大雪纷飞中瘦弱可怜的她抱着妈妈的腿求着妈妈不要离开她。
妈妈说:我养不活你再说了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我还怎么嫁人?
她死死地抱妈妈的腿苦苦地哀求着:妈妈我不吃肉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求求你带我走。
妈妈狠狠一脚踢开她。
又仿佛看到了那一年失恋她独自徒步穿越无人区。
与恶狼打架鲜血淋淋。
被救援的人奄奄一息地抬上了担架。
好像又看到了商陆。
看到了他站在自己的面前。
用着这世上最冷漠最无情的语气说着这世上最伤人的话:
乔荞你和静晓不一样。
你从小经历风雨坎坷习惯了人生的起起伏伏。
离了我你依旧可以活得很好。
但静晓如果离了我她活不下去的。
是我欠了静晓。
是啊。
她从小经历风雨坎坷早就习惯了人生的起起伏伏。
可是又有谁知道她也会痛她也会累她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啊。
就像现在。
宝宝脐带早剥没有呼吸了。
连宝宝都抛下她不要她了。
所有的人都不要她了。
连宝宝也是。
她还活着干什么?
她不是那么坚强。
好累啊。
她想歇息了。
这样就能解脱就能不痛了吧。
“滴滴滴……”
生命监护仪的提示声让医生们捏一把冷汗。
那像象征着生命力的各种数据变成了一条直线。
何启东整个伟岸的身影颓然一塌。
差点倒。
“除颤仪。”
“皮下注射肾上腺素05豪克。”
一番忙而有有序的紧张抢救后生命监护仪上的直线终究是没有出现起伏。
医生们个个神色沉重而哀痛。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不。不可能的乔荞那么坚强。她不可能放弃自己。医生你们救救她。”
“求求你们了医生你们救救她。”
何启东给医护人员跪下了。
那样一个热血男儿流泪了。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何启东脑子里灵光一现。
“哇呜哇呜……”
一道强光中乔荞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手指动了动。
眼皮抬了抬。
何启东喜极而泣。
“医生乔荞手指动了眼皮也动了。”
“乔荞你是不是听到了小宝宝的声音?”
“对是小宝宝的哭声。”
“是个女儿。”
“虽然早产但是小手小脚肉乎乎的很可爱。”
“长得特别像你你快睁开眼睛看一看。好可爱的小女娃。”
医生们仿佛看到了奇迹乔荞的生命线又有了波澜般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