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霖以为卫玠是暗示自己必须赔付银两,连忙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银子,一边数着银子一边说道:“你这身行头,算市价约莫二两银子,为证明妾的诚意,五两赔付。”
卫玠以酒囊压住了乐霖的手,抬起头,看向卫玠,这一刻她也不知这自视甚高的家伙要作甚。
卫玠盯着乐霖的眼睛,这点钱的姿势像极了市侩的商人,他很想知道这女郎究竟是何人。
“这位女郎,你是何人?”卫玠下意识的问出心声。
此话才出,贾芙终是逮住乐霖的把柄一般,连忙说道:“叔宝,这是乐尚书的嫡女,乐霖。”
卫玠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乐霖!他父亲卫恒为他定下的未婚妻?
传闻乐广嫡女乐霖因着自幼体弱,常年将养在家里,甚少出门。他本以为乐广的嫡女,应该如“乐令”美名一般,是个知书达理、聪颖温良的女子。
如今,竟是这样一个模样?这样市侩而又胆小的女子,怎配得上他?
卫玠怒气随着心思加重,他一定要给乐霖一些颜色,让她怕了他去,最好让她兴了退婚的念头,思及此,他语气颇为低沉,“银子,在下自是不缺。罢了,乐家女郎拿回你的酒囊,此事就此打住,莫要再提了。”
卫玠缓缓笑起,手握紧酒囊,慢慢走到乐霖身边,居高临下,与她对视,眼含鄙夷。
身后的女子们瞪大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乐霖并没有半分退缩的模样,只是抬起头看向卫玠,她尚未理解他眼中鄙夷之色是从何来,卫玠便将手里的酒囊拿起,“乐家女郎?你可要接稳了。”
乐霖抻出手来,正准备接住酒囊,却不料酒囊还未碰到,这酒囊直直垂落,直落在乐霖那月白的绣鞋上。
这月白绣鞋上的斑斑青竹变成了潇湘泪竹。
卫玠看到那泪竹,脸上有着不忍的模样,可是心中则有了一报还一报的快乐,这让乐霖说不出半分不是的快乐,压抑在语气依旧不佳的音色中,“乐家女郎,你怎么没接稳呢?此事,你可莫要怪罪在下呀。”
卫玠快速的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虽然很快消失,却被乐霖捕捉到了。
卫玠上下打量着乐霖,她一身水绿烟云裙,发间数朵绢花,玉石簪子几缕流苏,眉黛如柳,腮红若桃,丹凤眼中或是流光溢彩或是死水一潭,悬胆鼻下樱口贝齿,尽是恼人之言。
她的容貌算不上是士族女郎中出类拔萃的,只能称得上俏丽二字罢了。
可卫玠恼的是,他记住了这个女子的容貌。
乐霖看了一眼自己的绣鞋,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靠的卫玠更近,若是前倾片寸,怕是鼻尖要触到了他的衣衫,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是与非,错与对,当如是,作何解?”
卫玠往后走了一步,乐霖依旧往前走着,而他则是屡屡退后,一直与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乐家女郎,你可知男女大防?怎可如此靠近男子?你给本公子停下。”卫玠狼狈的开口,说话都带着破音,像是被气得破了功。
乐霖如他所愿站在了原地,看着被她逼得狼狈后退却又假装镇定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
他这脸上有红晕,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
“由于这壶酒,现下公子与妾皆被酒污,往下应如何处理,妾愚钝,自然要等公子赐教。但又天生耳力不佳,自然靠的近些,听得仔细些。”乐霖眨了眨眼,无辜的说道。
这话差点让卫玠背过气去,为了挣回颜面,他学着乐霖的模样,往前迈了一步,本想看她倒退,却发现她纹丝不动。
为了面子,他继续向她走去,话音里似是陷阱重重,“哦?乐家女郎,你当真想听?”
只是卫玠这步子迈得有些大,竟让他们鼻尖相碰。
此时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一种让他心旷神怡的气味。
“请君赐教。”乐霖的声音不大,却让他瞬间清醒,再次狼狈后退。
他不习惯如此靠近女子,更好奇这个乐霖竟不顾男女之别。
一想到她开医馆,满身铜臭,实则,俗不可耐。
“在下衣帽、鞋袜尽数可是被你的酒打湿?”
“是。”
“毁了在下一番行装,延误在下赴宴,可是你的酒所致?”
“是。”
“既然酒壶是你的,而一切事情皆由酒壶产生,作为酒壶的主人,你是否该给在下一个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