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接连挂了许昊海三个电话之后,对方终于发了脾气,在微信里大?闹一通后便没了动?静,约莫着应该是在独自一人生闷气,朋友圈还?发了一段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像是无病呻吟,却又是颜杳见多了的伎俩。
她?知道?,许昊海是想要自己哄,是想要她?把时间多放在他的身?上。可他终究是高看了她?这人对感情的依赖,也低估了她?的绝情。
在工作时间的颜杳几乎不会为任何琐事?而?分心,她?所?期望的伴侣关系是淡薄的,而?不是像现在很多大?学生那般,除去学习之外,就是把恋爱排在了第一位。
两人冷战,在外出差的颜杳也没打算哄,只?是解释完自己挂断电话的理由后便没再多言。
晚上,结束工作的颜杳回到酒店,洗漱完后穿着浴袍,坐在房间自带的单人沙发上抽着烟。
沾着水汽的头?发还?未吹干,额前的碎发被一把拨到脑后,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浴袍下摆耸起,露出交叉着的长腿,尽显妩媚。
颜杳右手夹着烟,左手拿着手机,翻着许昊海下午发来的一连串质问和抱怨。
她?那会儿在给人拍照,拍摄场地租用的时间不长,所?有人都投入在高度紧张的工作氛围当中。当时她?忙,只?是说了一句‘在工作’,那发来的一连串消息不过匆匆扫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到了兜里,这会儿才有时间来看他究竟发了些什么。
但事?实上,那些如出一辙的质问却是让颜杳觉得索然无味。
‘为什么我感觉你从来都不把我放在心上?’
‘你就真的这么忙?忙到连个电话都不肯接?’
‘颜杳,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对这段感情的在乎?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和我在一起?’
‘我对你这么用心,那你呢?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
细长的女士烟在徐徐燃烧着,颜杳眼睛微眯,看着那一连串问话,半晌后吸了一口烟,眼底一片凉意。
分明当时在一起时就已经?讲清楚了‘各取所?需’,为何现在又对所?谓的‘用心’这般执迷不悟?
喜欢?喜欢这种感情多廉价,不过就是一时的冲动?罢了。就像她?那个死在床上的爹,他又何尝不是喜欢过这么多女人?他当初不也是对他妻子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的‘用心’究竟又有多用心?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时的见色起意,才认识了短短一个月,这种占有欲和喜欢都是建立在新鲜感上的所?有物,等时间一长就会消耗殆尽,届时回望过去的一切都只?会心生厌烦罢了。
不过是为了享受一时的快.感,为什么现在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
又了解她?多少?知道?她?的多少过去?
一根烟抽到了尽头?,可心中的烦闷却依旧没有因此而?消减几分。
颜杳心里很明白,当对方问出这段话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可能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抬手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颜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拨出了许昊海的电话。
对方应该还?是在生气,第一通电话响了不到五秒就被挂断,昭示着对方这次闹别扭的决心。
颜杳轻笑?一声,随后又不疾不徐地打出了第二通电话。在这个时候,她?的耐心总是比往常高出不少。
一直打到第三通电话,对方才堪堪接起,开?口的第一句便是:“知道?错了?”
女人垂下眼帘,也敛下了眼中的那一抹冷意。
“许昊海,我有和你说我在工作。”
电话那头?的许昊海没想到,颜杳居然不是来认错的,那态度反倒成了他是过错方,“你的工作就真这么忙?这些天来我从早上给你发消息一直到晚上,你回了我几句话?工作结束后,晚上打个电话不行??”
“晚上我也有工作。”
颜杳并非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摄影师也并非是只?要拿起相机拍几张照片就完事?的活儿。她?需要提前设计好要拍摄的内容,包括服装、妆容、场景,都需要和底下的人沟通。
她?其?实可以和许昊海解释,也可以交代?自己的工作流程,除去保密合同里的内容之外,其?余的一切她?都可以尽数告知。
只?是她?不愿罢了。
颜杳也承认这样的想法在谈恋爱时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她?从小就一个人惯了,没人来管她?,也没人在乎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以至于到现在,活成了这般‘随心所?欲’的德性。
“颜杳,不要再拿工作当借口来敷衍我了可以吗?”
那头?的许昊海明显不信她?的这番说辞。
“敷衍?所?以你觉得怎样不算敷衍?”颜杳反问,过于平静的口吻听起来略显冷漠,“需要我每天做一个计划表细致到每个时间段我在干什么,做什么?还?是说我们需要在对方身?上装个对讲机实时汇报彼此的活动?消息?”
“颜杳,你什么意思?恋爱期间,情侣双方互相分享生活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许昊海想起自己之前谈过的几场恋爱,那几个小女生每天都会给他发好多好多的消息,从早上醒来开?始都一五一十地和自己分享,甚至连中午的饭菜都会特意拍个照片发给他。
那时的许昊海压根就不理解这种无聊的交流究竟有什么意义,可此时的他却无比希望颜杳能够多学学她?们一点,哪怕有个十分之一都要谢天谢地了。
以前的许昊海也不喜欢汇报自己的行?程,现在想来,当时的不愿也不过是不够喜欢而?已。
突然间,男孩认知到了一个极为残酷的现实。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电话那头?的颜杳语气平淡地开?口:“可我不是这种人。”
许昊海隐隐察觉到了颜杳接下来要说什么,脸色格外难看。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讲得很明白,我没法做到正常情侣间的责任,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多的期望。”
“颜杳,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渣吗?”许昊海承认自己当初头?脑一热,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天真地以为,有些感情是可以花时间培养的。
但是根据谈恋爱后的表现来看,对方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和想法来和你讲所?谓的‘感情’。
“是。”颜杳说着,“但选择和我这种人.渣在一起的,是你自己。”
明码标价的事?情,如今又何必来奢求更多呢?
“你从来不认真对待感情,也不在乎在感情中另一半的想法,你觉得再这样下去,还?会有谁陪在你身?边?”
“与你无关。”颜杳的语气越冷了些。
这种话,她?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颜杳很清楚,现在周围人对她?所?抱有的好感,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或许等个五年,等个十年,等她?年老色衰了,那便是她?孤独终老的开?始。
又怎么会有人真的爱她??
就算有,又能持续多久?感情是最容易变的东西,寄希望于感情忠贞不渝,她?做不到,也极少有人能做到。
“所?以你现在是要和我提分手?”许昊海开?口。
气氛开?始变得格外沉重,而?两秒后,女人轻声‘嗯’了一句。
下一刻,通话应声挂断,颜杳听着耳边的断线声,随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下次还?是别再招惹大?学生了。
另一头?,站在阳台接电话的许昊海终是气不过,一脚踹在栏杆上发出一阵巨响。寝室里正在打游戏的室友听到这动?静,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兄弟,咋回事?啊?”
“老子他妈被人给甩了!”
“兄弟,早就说你镇不住她?的,要让那种女海王收心,估计就得跟那小说里写的一样,必须来个男菩萨,这样才能叫她?回头?是岸!”
……
公寓里,坐在沙发上的江砚捧着手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屏幕界面停留在删除联系人那一栏,而?大?拇指悬在半空中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屋内并未开?灯,窗外的月光洒在男人身?上,泛着如玉的光泽,倒像是神仙身?上的一轮圣光。
.
次日下午,和往常一样,江砚提前五分钟提着公文包走进教室。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那位姓许的小子总是逮着机会往他眼前凑,以至于今日在开?课前扫了一眼教室,便瞬间发现那小子逃课的事?实。
心下暗暗疑惑,却也毫不留情地进行?了这学期以来的第一次点名。
大?学逃课似乎已经?成了屡见不鲜的事?情,这点江砚作为老师也是明白,但大?多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被抓住了个现行?,江砚也没多客气,直接拿出名单从头?到尾点了一遍,连带着又抓出十多个没来上课的。
下课铃响后,江砚正准备离开?,却又见一学生畏手畏脚地上前走来,讪讪地笑?道?:“江老师……那个,我是许昊海的室友,他今天身?体不舒服的来着,过两天给你补请假条可以吗?这平时分就别……”
数学系的课程挂科率高到离谱,期末考试基本没指望,大?多是靠平时成绩才能勉强不挂科,这平时成绩就包括课程的出勤率。
只?是往日江砚从不点名,因此不少同学就抱着侥幸心理逃了课,可没想到今日的江砚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点名的时候整个朋友圈都炸了。
“身?体不舒服?”江砚眉峰一挑,冷冽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对方拙劣的借口。
小伙子毕竟是第一次对弈这大?名鼎鼎的‘江魔头?’,此时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败下阵来,哭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