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江……我们可以依托这道南北鸿沟……”
“你够了!”沈稷用剑尖抵着房源的脖颈阻止他再说下去。
东门守备——骠骑校尉燕来浓眉紧蹙跪地请命道:“大徽生养燕来愿以死报国与陛下同进退。”
“以死报国与陛下同进退……”
四门守备皆是跟从沈稷多年征战的老将危难时刻仍然愿意同仇敌忾。
沈稷在城楼上缓慢地行走了几步将城外密密麻麻的鬼方军队扫了一眼对众人低声道:
“下去吧四郎你留下。”
……
沈稷邀四郎共同立于楼头抬眼瞭望烟雾氤氲中的黯淡江山颇有感慨:“四郎你可记得十二年前你初入东宫之时我曾带你登过庆德楼。”
四郎微微点头:“记得那时你说会一世不懈求得四海大治百姓安乐。”
沈稷忽然发笑消沉自嘲道:“大概每一个亡国之君都曾经有过四海升平的雄心壮志吧。”
四郎轻叹一声没有多言。
笑罢沈稷忽然低语道:“你是有选择的。玄术世家并不需要跟一个颓丧的帝王同归于尽。”
四郎一丝淡笑:“那我可以怎样?带着修士们退出尧京吗?”
沈稷面无表情转过头望着身边的少年惨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四郎眼神静定与沈稷对视良久他不确定沈稷的这句话是试探还是出自真心。但这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十分坚定:
“尧京之南是千里平原此城失守大好河山俱成焦炭。我们没有退路既然站在这里我就会对这个国家尽责直到最后。”
沈稷听罢又沉默片刻再开口时似乎有些艰难:
“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四郎微嘲:“你是帝王没有必要说这几个字。”
沈稷神色渐善:“虽然是帝王我……也有想做个人的时候。”
四郎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他忽然转头望着沈稷悲哀而严肃地摇头道:“可我没有办法……替死去的人原谅你。”
他哽咽了一下声音更低:“甚至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沈稷的情绪混乱地微微点着头:“你不必自责是我的错误了他们也误了你。没关系也许很快我就可以亲自对他们说了……”
四郎眼中的悲哀渐渐收敛起来慢慢变成一种坚毅和决绝:“陛下纵然实力极度悬殊已成必死之战。但徽国还有千里江山还有复兴的实力。我们还可以拼死一搏尽可能消耗对方战力为后来人做一些铺垫。”
“后来人?谁是后来人?”
四郎摇头:“我不知道苍茫天下天命最终会归于谁家。但无论是谁都好过被异族蹂躏践踏。以史为鉴你我心中都应该清楚。”
沈稷默默点头脸上有惨淡笑容:“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没想到多年以后同行者仍是你我。”
四郎长望远天没有作答。
他默默地捂住胸前金甲衣襟之内那枚小小的紫色丝绦贴肌而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