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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关东霸主(1 / 2)


x 由于疲乏难支或许也因为白面女子伸近我鼻前晃动的那支香之故我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大概睡得很沉连梦也没有。

刚睁开眼睛时还以为仍是在家里那多好啊。再揉了揉眼却发觉四周景物陌生。

那位名叫氏康的将军已卸去甲胄一袭青衫坐在灯下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似自陷入沉思。旁边有个云鬓女子拈针为他缝合脸上伤口每一针穿过她面上就现出痛苦的表情。似乎痛楚的那人是她而不是他。

映入我眼帘的这个男人相貌端正神态雄实温厚举手投足气度沉稳其时年约三旬。他身旁有酒碗缝针敷药的时候偶尔饮一口。见我醒过来悄目看着他脸上的新伤旧疤他就挥了挥手示意那云鬓女子先且退下。

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我感到拘谨就低下脸去。听见他微微沉吟地询问:“请问姑娘你右手腕缠的那个手链是何来历?”

我遮掩不及被他发现在先只得回答:“是……是一位老尼姑送给我的。那时我还小不晓得它有何来历。”

氏康说道:“据说这是‘千手缠’的一种又称‘只手缠’。你佩戴的这副手链本有一双我妻子那条名叫‘梦绕’那么你这条应该叫‘魂萦’。”

我不由抬起眼睛讶异地望了他一眼“你妻子?”

氏康目光炯然地注视我脸上表情似想看出有何细微变化把盏沉吟道:“此乃东海之宝物。拙荆与她兄弟各有一条也就是人称‘东海第一弓取’的那位当主。你这条却是从何而来?”

我反应过来了心头一阵欣悦:“氏康迎娶的是尼姑家的女儿瑞溪院。此后氏康夫妻之间一直都好得很。即使在日后与东海一度交恶时两人感情也没有受到影响二人婚后共育有十二个孩子。这么专一真是很少见而且很能生。”

氏康见我不回答就蹙起眉头玩了玩他指间拈夹的一枚钱沉吟道:“已问过跟随你的那几个家伙其言支吾虽不得要领却有一点我觉得他们没有说谎。但我要问你你算东海人还是甲州人?”

我抬睫问他:“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哇”没想到他回答得很爽快也很直截了当。“我只是想听实话。”

我就告诉他实话:“我父亲是甲州的我妈妈是东海的。家住善得寺后面。”

他笑了笑瞅着我的神情似觉有意思又玩着那枚钱问了句:“那庙究竟应该是获得之‘得’还是品德之‘德’来着?”

我低下眼睫玩手指咕哝道:“随便你说我又不是研究招牌的。”

“我觉得似乎是品德之‘德’吧?”氏康玩着手里的那枚钱目光中饱蕴温和微笑之意说:“前不久才去过当时没细瞧。就只顾着瞅‘甲州之虎’和‘东海巨人’这二位当世巨星了哈哈!”

我闻言一愣随即想起当年大约这个时候也就是距河越夜战不久之前他们三人在善德寺聚会大膳大夫将女儿迎春院嫁给了氏康之子氏政氏康把女儿早河殿嫁给了承芳那个家伙之子氏真三家结成同盟。氏康不再数面受敌得以抽出兵力来解河越之围。

“你又是什么殿或者什么院呐?”氏康目含煦暖笑意瞅着我的样子似感越发有趣问道:“我妻子娘家人舍得把这副手链给你显然我们也是很不寻常的亲戚了。究竟是她什么亲人呢?告诉我回去我让她高兴一下。毕竟他乡遇故人都很值得高兴何况亲人?”

我还真不知道。心里一直觉得承芳那家伙是个很有意思的朋友大不了算忘年交不愿意总是被人硬扯上什么瓜葛。听了就懊恼道:“我又不是什么殿或者什么院谁知道他妈妈干嘛要给我?”

见我神情郁闷氏康就哈哈一笑拿酒自饮说:“其中既有秘辛我就不多问了。或者我回家问他妈妈的女儿去。总之既然我们是亲戚别的就都不重要了。”

我心里清楚他就是亲戚。根据有乐前次关于亲戚的说法不论是从大膳大夫家还是尼姑家算起来一样都是亲戚。见他面颊又在淌血我就呶着嘴起身走去拿起桌上的针线悉心替他缝合然后敷药包扎。由于我向来手稳动作利索料想应该能使他少吃些苦头。

他毫不戒备也不客气由着我做不时喝喝酒玩手中拈夹的那枚钱。我好奇地问了一句:“你玩的是什么玩意来着?”

他拈给我瞧在灯下转动那枚钱说:“永乐通宝。这是好东西呀你看这铸造工艺多精炼!除了已在我治下之地推行我还很想让其他地方将来也统一使用永乐通宝。这样老百姓出门行商就方便多了不再一个地方只能用一种钱处处受制于各地币制之殊异。”他描述这般前景时不禁眼光炽热充满了憧憬。见我也听得眼亮就高兴地把这枚钱放到我手心让我握住它感受他所神往的未来。

于是我紧握这枚钱捏成粉拳伸到灯光下转面问他:“未来是怎么样的?”

他含笑说:“你要用心去想。”我闭上眼睛想了想很快想到一事转面问道:“当时你为什么救我?是不是因为看到手链啦?”

“不是。当时昏暗看不清呀。”他微笑道:“因为我想所以我做。或许连想也来不及就急着去做了。”

我朝他回以微微一笑。这个名叫氏康的男人在我来的那个时候他早就不在了。他身上有很多值得称道之处对妻子瑞溪院感情专一尤其让我印象很深。

不过我还是跟他实话实说:“你们打仗太残酷了。而且我觉得你的兵在河川那边杀人很残忍。”

氏康微微点头这时我发现他眼光变得有些黯然他看着手上的酒碗叹了口气说:“十六岁初阵以来我打了太多仗。我妻子看到我身上许多处伤痕也常这样说。你们都说的对战争是太残酷了。尤其是河越这场仗!我自己也对打仗越来越心生厌倦。希望以后能不打就不打能少打就少打。”

我点了点头给他倒一碗酒由衷地称然:“这跟我知道的你果然是一样的。”

氏康饮了一口酒又目光炯然地注视我蹙眉道:“我一直想问既然战场这么残酷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正要拿“逃家”和“四处逛”之类的话来搪塞过去却被他那双厉害的眼光盯得说不出口。于是我不由自己地对他吐实:“其实我没想到要来这里的呀。莫名其妙就一下子撞到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我拿他的酒喝了一口辣。

我正在吐舌儿听见他不解地问:“怎么个莫名其妙?”

我就借着那一口酒的酒意坦白跟他说:“你相不相信其实我来自许多年后?那时你们善德寺互结亲家三巨头都早就没了……吓到了没?吓到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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