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乎她的他承认就算她初次登门造访的那一晚虽然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愤慨与怨怒在她发烧昏迷时他仍忍不住关切。
他还有些敬佩她自从他瘸了双腿以后没有人敢招惹脾气如暴怒狮子的他唯有她不畏他漫天怒气坚持亲自为他复健。
他也感谢她在决定为他复健以后总是不辞辛苦即便遭受他再大的抵抗与莫名怒意都默默忍受。
他……其实不讨厌她的尤其那一天当他绝望在以为她抛下他离去了却又乍然见到她的丽容倩影时。
他几乎是满怀着激动与感念吃下那桌她亲手为他烧的菜肴。
她待他真好他真不值得承受她如此的温柔与细心。
他不值得啊。
他甚至还欺骗她……
任傲天深吸一口气强自抑制震荡的心神。
他不该欺骗她的不该招惹她不该莫明其妙地吻她。
她哭了不是吗?当他吻她时她竟哭了。
她觉得委屈吧?
他想前额肌肉倏地一阵怞搐全身紧绷双拳紧紧握住指尖几乎嵌入肉里。
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才吻了她?
他不该碰她的……
“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尖锐而蕴着恐惧的嗓蓦地高扬回旋过长廊直直逼进任傲天耳膜惊醒他迷惘的心神。
“别过来别碰我!”
是羽洁。
他蹙紧眉峰蓦然醒悟这凄厉凌锐的嗓音来自何人呼吸不觉一凝。
他急忙旋过身坐上轮椅朝主卧房外声音的来源寻去一面匆忙地转动轮椅一面聆听着薛羽洁愈发凄厉的锐喊。
“你干什么……啊——”
一声长而锐利的呼喊惊得任傲天眼皮直跳。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薛羽洁的竟发出这样带着强烈恐惧意味的呼喊。
还来不及细细思索一连串碰撞闷响更令他神智一阵恍惚。
那是什么声音?羽洁摔下楼了?
他慌乱地想轮椅转到椅梯间时见到的景象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羽洁在那儿歪斜地躺在楼梯底不远处洁白的前额因激烈的撞击渗出艳红血丝墨黑的羽睫则无力的垂落仿佛已流失了意识。
他惊恐莫名跌跌撞撞摔下轮椅跪坐在薛羽洁身边。
“羽洁!羽洁!”他摇晃着她急忙地想唤回她昏迷的意识她却毫无反应。
“羽洁!”他再喊一声忽地心神一凛扬起头来。
楼梯间一名女子粉紫色地衣袂飘颤如云急促地滚动着恍若不安的波潮。
他心一沉蓦地立起身子直直射向女子的的黑眸燃烧着足以灼伤任何的狂烈焰。
“是你推她下楼的?!”
☆☆☆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压低嗓音一字一句语声虽然哑沉其间的质问之意却不容置疑。
薛羽纯瞪着他不知怎地只觉嗓间整个梗在喉头任她徒然开合樱唇数次就是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说啊!”他不耐地提高嗓门两束炽烈眸光像最严酷的枷锁铐住她令她丝毫无法动弹。
“傲、傲天你……误会了……”她好不容易吐出语音却是连自己也不敢置信的颤抖沙哑。
“我误会了?误会什么?”任傲天怒视她激烈而愤恨地一面抬起手臂指向床上静静躺着的女子。“难道不是你害得她摔下楼来?不是你把她弄成这副模样?”他质问着一声高似一声一句冷似一句“幸好她只是额头稍微碰撞了一下无甚大碍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你承担得起这责任吗?”
“不、不是的我没……”她摇着头挣扎着想要辩解些什么但她的心绪太激动而他看她的眼光又太严酷让人也心跳狂乱连呼吸也无法顺畅只能怔怔地瞧着他面容雪白。
“为什么?羽纯你说啊说清楚啊!”见她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仅剩的理智开始崩溃猿臂一展紧紧攫住她颤抖不已的纤细双肩。“你说话了啊羽纯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你推她下楼的吗?是不是?你回答啊!”
她没回答下颔微微仰起怔怔地望他弥漫着水烟的双眸仿佛笼着某种哀伤。
她如此看着他仿佛无限心伤却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眼光、那神情让他心神强烈一震不觉倒退数步紧绷的身躯开始不听话地抖颤起来了。
“是……是你做的?真是你做的?”他低喃着迷惘的脸庞写着不敢置信。“为什么?羽纯为什么你竟能如此狠心?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我……不是……”
他瞪着她面容忽青忽白徊过几道异常神色太阳袕旁的肉更不停怞搐显现激动莫名的情绪。
“你该死的怎能做这种事?!”他忽地发作了双臂再度钳销住她凝定她苍白面容眸满是怒意。“她有病的啊是脑溜难道你不晓得吗?”
“我、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怎还能推她下楼?你该死的是哪一种可怕的魔女?这样心狠手辣地对待自己的妹妹!”他更激动了强烈怞搐的面容除了严厉的恨意再也容不下其他情绪。“她随时可能会死而你居然还如此待她?”
“傲天、傲天……”她呼吸短促沙哑地唤着他的名苍白抖颤的辱瓣一开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你说啊说你怎能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妹妹?说啊!”
她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
教她怎么说呢?怎么和他解释这复杂的一切?
薛羽纯狂乱地想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拼了命吸气徒劳无功地想令纠葛成一团混沌的脑子清醒一些。
她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对面前这个爱极了羽洁的男人解释方才的一切?
她能怎么说?
她想……她觉得想哭。
“你哭什么?”任傲天充满怒气的暴烈嗓音惊得她六神无主。“你居然还有脸哭有脸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这恶女!”他摇晃着她十指紧紧嵌入她柔弱的肩痛得她神智迷茫。
“不是的傲天我不是那意思……”她不是有意以眼泪博取他的同情也明白她就算流再多眼泪在他眼中仍是那个伤害羽洁、十恶不赦的魔女。
“我——”
简洁有力的巴掌蓦地甩去了她尚未出口的言语。
她愕然震惊地抚住吃痛的右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凝望着他凝望着眼前这个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掌掴她一耳光的男人他仍是瞪视着她湛然幽深的黑眸中一闪而逝的可是后悔?
不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就像他曾经用轮椅撞痛了她膝关节一样对掌掴她、在她玉颊烙印红痕的举动作肯定也不曾稍稍迟疑。
不他不会心疼她的永远不会!
他一丝一毫也不会心疼她他心疼的对象只会是羽洁只会是她!
因为他爱她十几年来一直深深爱的只是她一个人……
薛羽纯痛楚地想痛楚地望着眼前正低头逼视着她神情复杂难解的男人。
“你……你能站了傲天。”她凝望他轻轻地、压抑地自嗓间逼出一句眼角不觉再渗出一颗珠泪。
他一愣仿佛没料到她说出口的竟是这样一句黑眸掠过复杂神采。
“你能站了还能……”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口强烈发疼“还能走。”
“是的我能站了也能走了。”任傲天的瞪她“那又怎样?”
“是因为……因为羽洁……”她话语一颤成串泪珠跟着不争气流泄一颊“因为担心她才突然站了起来——”
“我说那又怎样?!”他怒视她不耐地高吼。
她没立刻回答伸展衣袖拭去颊畔清泪半晌方重新仰头凝睇他的星眸流转着教人无法轻易认清的神采。
“我觉得……觉得很高兴。”
“什么?”他瞪她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她却没有解释只是一迳凝望着他深深地、朦胧地丽颜仍是雪白得吓人呼吸却已逐渐恢复镇静。
好一会儿那毫无血色的柔唇竟还微微一扬勾起浅浅淡淡的微笑。
“我很高兴傲天。你的双腿……终于复原了。”
☆☆☆
她走了。
遵守她的诺言在他双腿恢复行走能力后立刻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她做到了遵守了她的诺言离开了。
他应该觉得高兴应该庆贺终于摆脱了残酷无情的恶女。
所以举怀吧他该为自己庆贺。
任傲天仰首湛深的黑眸凝定手中高高举起的水晶方杯瞪着流漾其间金黄色的芬芳液体。
半晌浓密的眉宇一轩方唇一启辛辣的酒液送入喉头顺着食道灼烫他原本冰凉的胸膛。
干怀!庆贺那个女人终于远离了他的生活还他安和宁静。
干杯。
☆☆☆
干杯。
薛羽纯一仰首将方才跟空姐要来的威士忌利落灌入喉头。
辛辣的酒液送入喉头顺着食道灼烫她原本冰凉的胸膛。
她闭上眸静静地承受烈酒带来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接着星眸一展又一口仰尽了另一杯威士忌。
干杯。
她清清浅浅地笑无视两道缓缓刷过自己颊畔的泪痕。
庆贺他的双腿终于完全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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