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就算他怀疑自己找不到证据也只能作罢。
陆瞳回过神将药瓶收好重新扯下袖口遮住伤痕掩上花窗站起身来。
眼下柯承兴已死任凭此事疑点重重可一旦他私下祭祀前朝神像罪名落实非但不会有人插手此案连带整个柯家都要遭殃。
万福为保全自己和家人只会坐实柯承兴的罪责。毕竟只有柯承兴死了整个柯家倒了才没人会去计较他们这些下人鸡毛蒜皮的小事万全挪用的两千两租子才会永不会为人知晓。
至于其他人……
陆瞳黑沉眸色映出灯烛的火明明灭灭。
走投无路的柯家或许会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寄希望于戚太师府上。
只是……
太师府会不会出手相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第二日一早熟药所的人送来官契准允仁心医馆继续售制成药了。
不过“春水生”的改进方子并没有一同送来。
杜长卿站在医馆里破口大骂:“姓娄的这是什么意思?霸着春水生不让咱们卖怎么连太府寺卿的话也不听了吗?”
银筝从旁经过忍不住侧目:“杜掌柜你这话说的像你才是太府寺卿府上的人。”
杜长卿噎了一下:“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阿城道:“算了东家再耐心等几日。”
阿城昨日回去休息了一夜脸上涂了些药已好了许多精神还不错。
陆瞳站在药柜前正碾磨给董麟的补药听得对面葛裁缝和邻边卖铁器的牛铁匠闲谈说是昨日万恩寺青莲盛会有人偷偷祭祀前朝神佛结果神佛显灵这人好端端一头栽在放生池中死了。
银筝眼珠子一转立刻拿起扫帚扫着门前灰尘边问葛裁缝:“骗人的吧?葛大叔我们前日也上万恩寺了只晓得出了事怎么没听这么邪门呢?”
葛裁缝一拍大腿:“银筝姑娘我还能骗你?我家婆娘上山烧香住的离出事的法殿近可不就看得清清楚楚嘛那一群一群的官兵往里赶呢!都说人死的时候跟鬼似的多半是看见菩萨显灵了!”
他讲得绘声绘色连带着阿城和杜长卿都被吸引相邻的小贩们凑近去听陆瞳低头整理药材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
自然也离真相越来越远。
看来万福的说辞已得到大部分人肯定纵然不肯定的也不想与前朝扯上关系。
葛裁缝还在说:“那柯家原本好好的一户瓷商这下坏了同他们家做生意的也嫌晦气纷纷要退了同他家生意我瞧着这家算是完了。”
蜜饯铺的刘婶子道:“他家新娶的夫人娘家不是做官的吗?我们铺子里还给他们家老夫人送过蜜饯呢。怎么着也不至于完了。”
“你知道什么”葛裁缝哼笑一声:“人家一个年轻漂亮的新妇老子当官如今做女婿的出事划清干系都来不及。听说柯大奶奶昨日就回娘家去了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呀——”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丝鞋铺的宋嫂挤进来“那柯家现在为了赔生意款都将家中器物拿去当铺换钱。也难怪柯家就柯大爷一个独子又没留下个一男半女柯大爷一倒柯老夫人能撑得了多久?”
听到此话陆瞳动作一顿。
那头的银筝早已顺口问道:“果真?宋嫂可知他们去的是哪家当铺?说不准咱们去淘淘还能拣点便宜淘到什么好东西呢。”
宋嫂闻言笑起来:“银筝姑娘好东西是有可哪能拣得了便宜?那柯家再不济穿用也是富贵。我听说东西抬去了城南清河街禄元典当行。银筝姑娘想看倒是能去看个热闹。”
银筝笑眯眯道:“那回头得了空我一定去瞧瞧。”
又说了些话日头渐升西街客人多起来铺子小贩们都各自散去银筝将扫帚靠墙放好走进了里铺。
熟药所准允继续售卖成药的官印下来后陆瞳就着手为董麟制药因春水生的方子还未送来白日里的人不如以往多。
快至午时陆瞳对杜长卿道:“给董少爷的药丸里还差几味医馆里没有的药材我去别处买点。”
杜长卿道:“叫阿城去买不就得了。”
“阿城伤还未好全呢别四处走了。”银筝将擦桌的帕子塞到杜长卿手中“不耽误多少时间杜掌柜尽管放心。”言罢推着陆瞳出了门。
禄元典当行在城南清河街曹爷所开的那间“快活楼”赌坊也在清河街上。前日上望春山前陆瞳已让人同曹爷说明待万福下山后就放了万全。
盛京最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无异于赌坊与花楼这两处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打听消息容易得多。曹爷是只管赚银子的生意人日后许还有用得上的地方需得用银子喂着待来时回报。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思索间二人已行至清河街上一眼就瞧见那间禄元典当行。
这典当行很大沿街寻常商铺占了有三间铺子那般宽又叠了好几层乌木上以金字雕了“禄元”二字极尽奢华。
听说这是盛京最大的一处典当行陆瞳与银筝方一走进去就有一面目和气的老掌柜迎上前来:“小姐可是要典当东西?”
陆瞳道:“我想买东西。”
老掌柜一怔随即笑问:“姑娘可是要买死当之物?”
陆瞳点头。
老掌柜了然。
典当行做生意多是手头紧前来典当换些银钱的这其中一些无力赎回、或是想多当些银两的客家会选择死当。又有到期不见前来赎回的器物归于典行。典行将这些旧物加价有时也能卖出去。
毕竟当行里留下的东西里也不乏有些好东西。
老掌柜问陆瞳:“姑娘可有什么想买的?”
“我想买一些首饰。”陆瞳道:“可有?”
“有的。”老掌柜笑道:“说来也巧昨日典行里才收了一批死当的首饰成色都还不错。姑娘要是有兴趣老朽取来给您过眼。”
陆瞳颔首:“多谢。”
“不妨事姑娘且在这里稍候片刻。”老掌柜说完吩咐身侧小伙计上楼取货边给陆瞳二人倒了杯茶。
陆瞳与银筝坐在楼下堂厅等着银筝一手捧茶低声问身侧陆瞳:“姑娘你到底想赎回什么啊?”
陆瞳垂下眼。
“没什么一根簪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