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杏林堂里荡来的便不是春水留下的潋滟横波反似刺骨寒风凛冽。
白守义宝蓝直裰上起了几个褶儿没顾得上捋平往日和善的眉眼显得有些发沉。
他让文佑去市井中散布春水生的流言刻意夸大药茶功效以图买回药茶的人发现药茶名不副实好闹上仁心医馆。未曾想几日过去了无一人上门闹事春水生却越卖越好。
那药茶竟真有缓解鼻窒之效。
鼻窒鼻渊向来难解每年春日都会有大量病者前来杏林堂抓药。这药一喝就是两三月杏林堂也能进项不少。
如今因春水生的出现没人再来杏林堂抓鼻窒的药杏林堂这月进项足足少了近一半。倘若先前对杜长卿只是轻蔑厌恶如今的白守义对仁心医馆可谓是怨气冲天。
“近日来杏林堂抓药的人少了。”白守义理着腰间丝绦不知说与谁听“来瞧鼻窒的病人也减了六成。”
周济心中“咯噔”一下。
杏林堂就他一个坐馆大夫原先周济仗着医术高明将医馆里其他大夫都排挤离开因病人认他这活招牌白守义也就睁一只眼闭眼。可如今出了问题白守义的迁怒也就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眼见着白守义心气不顺周济只好硬着头皮道:“掌柜的那药茶我尝了几日确有缓解鼻窒之效。或许杜长卿这回请的坐馆大夫并非虚有其表。”
“并非虚有其表?”白守义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既然如此当初那女人来杏林堂寄卖药茶时你怎么不留下反倒随手丢弃叫杜长卿捡了便宜?”
“我……”周济面上谦恭心中却大骂寄卖新药向来都是熟家供给他一个坐馆大夫怎么做得了主往日寄卖新药都是白守义自己点的药商。只是今日白守义想寻借口发难他也只能咬牙忍着。
白守义这人看着和和气气实则小肚鸡肠又刻薄。如今药茶在仁心医馆银子便往仁心医馆流白守义少了银子他这个坐馆大夫又岂能有好果子吃。
周济正想着听见白守义又在装模作样地叹气:“可惜春水生没落在杏林堂里否则如今赚银子的就是咱们杏林堂了。”
春水生落在杏林堂里?
周济心中一动。
他兀自站在原地一双山羊眼闪了闪突然开口:“掌柜的小的有一个主意。”
白守义瞥他一眼:“什么主意?”
周济道:“坐馆行医需对症下药做药茶药丸却不同只要找出所用材料加以炮制就可复刻同样功效之物。”
闻言白守义眼睛一亮:“你是说……”
“那女子既然年纪尚轻必然没有行医经验估摸只是胜在方子讨巧本身炮制技巧并不高深。小的坐馆多年想来要复制这味药茶并不困难。”
周济说得自信他的医术在盛京医行里也是排得上名号一个年轻女子能做得出来的药茶他岂能做不出来是以言语间多有狂妄。
白守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笑起来。
他一笑眉眼舒展和气又慈善又假惺惺道:“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不厚道。毕竟这抄学的事说出去也不光彩。”
“怎么会呢?”周济佯作惊讶“既是医方合该互通共享以缓病人疾厄。这是天大的恩德是掌柜的您菩萨心肠。”
一番话说得白守义笑意更深他亲昵地拍了拍周济的肩叹息一声:“难为你想得长远倒是我心胸窄了。既然如此就辛苦你操劳些了。”
周济只笑:“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白守义点头敛了笑意又吩咐外头扫洒的小伙计进来。
他道:“去仁心医馆买几罐春水生来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