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鲛径直折起画纸问她:“即使最后你面对的是一具尸体你也要带走他?”
她笑容定在脸上随后慢慢消散。
“是。”她回答眼神坚定。她瞬间已大概猜到信的内容心中不甚感激。
“你能复活他?”
“大哥起死回生在医学上是不成立的。”她温和答道“我希望最后的时刻能在他身边。”
鬼鲛默然他没料到她会如此执着。
“你要知道即使鼬死去了佩恩也不会放弃他的写轮眼。”鬼鲛起身“你自己看着办。”
言外之意是我只能保证在收到战斗结束的讯息之前没有其他人前去干扰但能不能在佩恩之前带走鼬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愿意赌这一把。”她说。末了诚心道谢“谢谢大哥。”
那么听到绝的话后鬼鲛心想她这一把是赌赢了。
其实鬼鲛并未完全听懂陶夭的话。陶夭所谓的赌一把还有另一层意思:赌能不能挽救鼬。
在大蛇丸那里的时候她曾数次尝试阻止或是减缓咒印暴走后“实验体”身体器官的迅速衰竭。结果乏善可陈。大概成败不仅和当事人的身体素质有关多少和运气也是沾点边的吧。
她扪心自问貌似这二十年里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无疑面前的这个人血债欠得太多——她在第一时间赶到他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时间紧急她只得先给他输入大量查克拉制止心肺的更一步衰竭随后迅速带他离开。
直到把他安顿下来后她才发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湿冷一片。分不清雨水汗水和泪水。
这样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却仍然难以把他和早晨与她道别的人联系起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再见他却彷佛已过了十年。
她打来热水洗净他身上的血污然后给他换上温暖干燥的衣服。等忙完这些已是晚上了从早餐之后她便没有再吃东西竟也没觉得饿。
现在的这间房子仍然是在山下的那个小村庄里。陶夭退掉旅店的房间后重新租了一间民宅不大只有一方小小的庭院铺上了卵石。门口种有两棵大树枝桠繁密粗壮已经萌发出稀疏的嫩芽。
树枝的影子打在窗帘上摇摇晃晃如同鬼魅。
陶夭拧开床头灯房间里霎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线。
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滑过鼬的额头眼角脸颊下颌。他面容平静如同熟睡一般。
他似已完成所以的心愿只想沉沉睡去。脸上的放松和坦然让人不忍惊扰。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的脉搏在手指的按压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动。
她不敢睡着只怕一觉醒来后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床头的灯亮了一整夜。
三天的时间陶夭几乎没有休息吃很少的速食再加上持续的查克拉输出她现在的样子晚上出去足以吓哭小孩。
可并非没有效果鼬身体的情况大体是稳定下来了。
她一颗心稍稍归位。
前一天晚上陶夭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除了第一次给鼬大量输入查克拉外她一直是采取稳定、持续但是少量的输入法同时配合医药降低他的新陈代谢率——变相的延长寿命。但那晚凌晨时分鼬的脉搏却突然加快手在被单上微微摸索眼皮似乎也在努力想要张开。她当下想到的就是“回光返照”四个字。大脑短路半秒钟随后迅速封锁了他的查克拉穴道并且用药剂强行抑制身体组织的新陈代谢。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完全是凭借着医师的本能。等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屋外天色已经泛白。她整个人几乎要虚脱掉漂浮的感觉。不能想象如果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还好这种事情没有再次发生。
但是情况稳定只是说暂时不会再恶化。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也没有把握。甚至他能否醒过来她都不能确定。
第三天一切如常。
第四天仍旧。晚上陶夭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最终爬上床去在另一头躺下——她也快到极限了再这么熬下去只怕鼬的治疗还没结束她自己就先倒下了。
第五天。
第六天。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即使亲人已经成为植物人也要坚持治疗的人的心情了。
希望这种东西总是美好而残忍。
佐助的身体复原得很快。一方面是因为体质好另一方面鼬毕竟是没能狠下心来。
斑问他:“那么你怎么办?你要移植鼬的眼睛吗?”说完又略略自嘲一番“不过现在连鼬的尸体都没有呢。是我大意了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带走鼬的尸体。”
“那个人……”香磷只刚刚开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嗯?”斑望向她“香磷你知道是谁?”
香磷看看佐助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说道:“不不是。是我当时感觉到一股查克拉它的出现和消失都非常突然而且性质也很奇怪……”
“性质?”斑重复。
“是”香磷有些不太肯定“和一般人的不太一样。如果我没有出错的话那股查克拉很多样。”
她是感知型忍者中的佼佼者这次却不得不用这样犹豫的字眼脸上很有些不甘。
“哦”斑拖长音调笑道“原来查克拉五行俱全的人真的是存在的呢。”
“五行俱全……”香磷狐疑。
重吾的视线转向佐助。佐助在桌上支起双手:“是陶夭。”声音冷静如恒。接着不等斑疑问他便说道:“我没有移植鼬的眼睛的打算但是鼬的身体我会取回来。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看来你和陶夭很熟啊。”斑在面具下勾起嘴角:陶夭这个名字最近听到了好几次呢。有点儿意思。
佐助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低了头黑色的眸子里泯灭了一切光线。
鼬昏迷的第六天夜里下了一场雪。
半夜突然的一声“咔嚓”让陶夭惊醒过来。从窗帘缝隙间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泛着白光。一场春雪压断了细枝断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她下意识摸摸身边:还好鼬的腿脚都是温暖的随后向旁边伸伸腿下一秒她就猛地坐起身来去抓他的手。
鼬的手连带上半身都是冰凉的。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神近在咫尺也许还在冲着他们微笑。
她几乎是冲到厨房去给热水袋换热水途中撞翻了两张椅子。她顾不上膝盖和腿上的疼痛回来把热水袋塞进被窝掖好脚底的被子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他。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不由自主地颤抖心脏一下一下跳动得疼。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几不可闻:“……鼬你醒过来啊……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她是不敢也不愿睡着的但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身心的双重疲劳睡过去了。
鼬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皱眉——窗帘上映出的白光对他来讲还是过于明亮。想要抬手遮挡这才发现整个身体都非常疲软有些力不从心右臂上传来的痛感却十分清晰。还有就是手被紧紧握着。
侧头忍不住心疼:陶夭紧紧地靠在他身边露在被子外面的面孔轮廓小了一圈下巴尖尖的脸上有褪不去的倦色。
他轻轻抽出一只手小心地抚上她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陶夭突然惊醒蓦地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怔住。
鼬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柔声道:“夭夭是我。”
她大脑的反应似慢半拍定定看他片刻才微微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项间“你醒了鼬。你终于醒了……”再说不出话来。
鼬轻拍她的背轻声答道:“是我醒了。辛苦你了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