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国王中央银行的银行券一万塔勒。”他把信递给谢绾“我和一些朋友们凑的钱这些项目需要资助的金额都太大给你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这倒让谢绾很诧异。解决不了政策就自己填坑?太耿直了把。
谢绾接过信封有点不忍。他知道格奈森瑙的那些朋友无非是些中下层贵族、工厂主、艺术家、教授什么的并非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凑这些钱也是倾尽全力了就为了勉强与国王继续死磕下去。
两派的争论焦点是王权与维新。即使宪政制度在未来会成为必然可真地就适合当下的普鲁士?这个历史的假设谢绾自知没有资格判断最重要的是做这样的判断对他个人毫无意义。像他一样的很多人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繁荣而非黑白对立的社会——如果不是绝大多数人的话。
退而言之就道德感召力而言在后世的史书上他们代表的还是这个时代的进步势力所作所为也会是光彩的一笔。然而他们同时也释放出了谢绾原来时空中导致无数次战争的怪兽——民族主义;另外在目前这个时代他们也不见得真的就那么有道德光芒。国王何尝不是为了这个国家在努力?谢绾想起腓特烈·威廉三世接见他时的笑容这位国王从他的爷爷、父亲到他的儿子、孙子几代人都努力地为普鲁士付出在爱国这件事上他们也无可挑剔。
想到这里谢绾剩下那点内疚之心也被自己给说服了。他站起来对格奈森瑙深深鞠了一躬用了最繁琐的德语表达谢意。既是对他的感谢也是对他的敬意。格奈瑟瑙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因为这种繁琐的表达方式用于口语中非常戏剧化。他以为是谢绾这个外国年轻人不太懂得表达于是带着笑意对谢绾说
“您可以离开了。这些钱算是对这次事件的弥补也算是对您未来支持普鲁士军事的鼓励不管之后如何都不用再还给我。记住要忠于普鲁士您和那些工厂承担着保卫普鲁士以及统一德意志的责任。”
谢绾点点头鞠躬告辞。待大门关上他整理了一下心情迅速走出格奈森瑙的公寓。初春的柏林还有些寒意谢绾把大衣领子竖起来站在街边等马车。被冷风一吹他所有的想法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只能做这样的选择——格奈森瑙这种重臣即使失败还有个体面的结局而自己一旦走错就万劫不复。
格奈森瑙站在窗户边看着谢绾登上马车离去。他叹了口气坐回沙发呷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过了没多久门口的侍卫进来报告战争大臣赫尔曼·冯·博耶恩和外交大臣威廉·冯·洪堡到访。格奈森瑙站起来迎接两位博耶恩进屋批头第一句话就问
“写信那个谢绾来过了?“
“来过了。”
博耶恩有点急“奥古斯特你为什么不找个罪名直接逮捕他?”
“有没有他那封信这次国王也不会放过我。而且毕竟是我造成他的工厂快要破产。何况他还是一位优秀的枪械设计师。”
博耶恩有点丧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可他这封信给了国王一把好枪你轻易放他走真是便宜了他。”
洪堡站在一边劝慰博耶恩道
“赫尔曼你别跟一个小军官计较。站在中间的骑墙派不少首相和财政大臣不也是首鼠两端何况他一个小人物。别管他了。”说着又转向格奈森瑙
“只是这一关你要怎么过?”
格奈森瑙走到窗户边外面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对洪堡说
“我准备再拼一把。威廉我想跟你再商量一下如果在陛下向我发难之前先让他对自己的承诺做出解释我想他就没精力在朝军队里掺沙子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三人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