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风无奈的松开手,直起身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只能去一趟唐门了!”
“还是别去了!”无燕说道,“我和夫君同义父禀报完了凤绫罗已死的事,他吩咐过,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只管陪着云二哥!”
无燕嫁给闻且后,也随着闻且改了口,唤皇甫青天作义父,唤皇甫云作二哥。
“我倒是知道谁能让二弟回神了!”江圣雪低声道,趴在满月耳边说了什么,便见满月和玉娇一起出了去。
原来,江圣雪无奈之下,叫她们把常欢给请了过来。
常欢已是病入膏肓,听说皇甫云的事,便急忙起身,由着满月和玉娇搀扶着他前来。
“圣雪,惊动常欢不好吧?”皇甫风有些担心。
“没人诉说伤心事,憋在心里堵得慌,他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又都痛失心爱之人,他一句话,胜过我们十句话!只有他们,才能够彼此安慰,彼此搀扶。”江圣雪说道,“我们先走吧,就留着月柒和月蓉侍奉,有什么事,就去西厢苑叫我们!”
接着,众人便都去了西厢苑。
常欢也叫月柒和月蓉去偏房守着,自己同皇甫云单独待上一会儿。
看到皇甫云这个样子,常欢亦是落了泪:“好兄弟,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但好在她不是死在你手上,你还有给她报仇的机会,你要放过这个机会吗?”
皇甫云这才崩溃,抱着凤琴痛哭起来。
这哭声里,有几分做戏的成分,也有与凤绫罗分别的不舍。
他能看到常欢眼里的难过和心疼,但却不能对他诉说真相,这哭声里,也自是带着些许愧疚。
“我无牵无挂,也无双亲,但你有家,有业,有大好前程,别学我,像废人一个!”常欢坐在床边,冰凉的手碰上冰凉的手,竟都觉得温暖了些许。
皇甫云微微一愣,这句话,说者自嘲听者自愧亦是让皇甫云感到心痛,也是这一刻,皇甫云才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常欢难以自控的堕落。
放下凤琴,皇甫云一把抱住常欢,就像抱住冰冷坚硬的骨头,自己是假憔悴,可常欢却是真枯竭。
常欢轻抚着皇甫云的后背,就是想推开他也没有力气了:“皇甫云,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好好活着,但我不争气,也不够听话,还是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样子。但是我知道,凤绫罗的话,你一定会听,她一定不会叫你陪她一起去死,她是死在夜月手里,但真正想让她死的人是白之宜,杀了白之宜,为她报仇,也为我和一品红报仇!答应我,这是作为朋友,最后一次拜托你的事!”
因为凤绫罗的离开,皇甫云的心里本来就堵得慌,现在“自身难保”的常欢却强撑着身体来安慰自己,皇甫云的心里又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起身跳下了床,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把琴来,递到常欢的面前。
常欢颤抖的手触上那把落了灰的古琴,琴弦冰冷,回忆温热,常欢瞬间泪湿眼眶,接过凰琴抱在怀中:“皇甫云,你想不想跟我合奏一曲?”
皇甫云看了一眼这把重云生前弹奏过的凰琴,又看向常欢淡笑道:“从没见过你弹琴,你会吗?”
“想我常欢,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琴,我自是不如你,比起画……”常欢轻笑着勾起一根琴弦,一声沉闷勾起多少心酸与快乐。
“想与我一较高下?”
常欢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一品红和凤绫罗的关系,就像你跟我!趁我现在还有些力气和雅致,就像他们生前一样,我们也尽情合奏一曲,如何?”
凤绫罗已死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自然也是洛阳城内,人人皆知,桃花山庄的二少爷痛失挚爱,痛不欲生,而对于凤绫罗的死,有的人觉得是报应,有的人感到惋惜。
段如霜、金瑶他们听说此事也都迫不及待的赶来桃花山庄看望皇甫云,大家都知道失去凤绫罗,对于皇甫云意味着什么。
而他们到了北厢苑,月柒和月蓉为他们开门,引着他们往里去,但却作了嘘声的动作。
先是琴声入耳,接着是人入了视线。
两张琴台前,常欢和皇甫云相对而坐,一人弹着凤琴,一人弹着凰琴,时不时地相视一笑,甚是温馨。
段如霜、金瑶、文珠儿、秦络绎和月柒月蓉就这样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打扰,静静倾听着他们琴声里的思念,和他们笑容里的悲欢。
云欢合奏的画面是既奇怪又和谐,温馨却又悲情,既让人看了难过,却又忍不住露出放心的笑意。
他们默契的合奏,就像一起修炼《玄音煞》时的凤绫罗和重云。月柒和月蓉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看到了独来独往都不爱笑的二人在对着彼此微笑。
而皇甫云和常欢相视欢笑,却又都透过彼此看的是另外一个人,这种复杂的情谊,只有常欢和皇甫云之间才会产生这样的共鸣和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