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自回忆醒来,看着皇甫云那失而复得的笑容,心有一丝羡慕:“皇甫云,我对你也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算准了你赶来的时间,才现身唐门假意杀死绫罗,在你赶来之前先离开,让焦红菱相信你的失控。而你也一定会想明白,我既然答应了我师姐,就一定会救凤绫罗!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也很聪明,果真顺着血腥味一路跟来了这里!我怕等久了,你就见证不了绫罗的醒来了。”
皇甫云看向夜月,笑道:“我虽然再赌,但却不是平白无故!我本来已经相信那摊血迹是绫罗留下的,也真的以为她死了。但也是这血迹,才让我发觉出一些端倪!绫罗血液里的蛇毒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每个月又与月柒换血,血迹应该是清澈鲜红的,但是那摊血迹中,明显的夹杂了两种颜色的血,一种是有毒的黑红色鲜血,一种是无毒的鲜红色血迹。绫罗已死,唐门的人自然不必再跟踪我,我才放心大胆的顺着血腥气找上来,原来,这就是你的计划!”
夜月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唐门乃是用毒和暗器的祖宗,你能看出来,他们不会看出那血迹的异样吗?”
“唐门的人并不知道绫罗的毒血已经清除,就是一半有毒一半无,焦红菱才会确信无疑!”
“看来我不在计划之内的无心反而促使了计划的成功!可就因为如此,你便敢断定绫罗没死?如果唐门的人或是我对绫罗施毒致死呢?”夜月俯视着皇甫云,露出傲慢的微笑,“那你云少侠不就赌输了?”
“唐门的人不敢,他们也会阻止你,如果绫罗死于剧毒,唐门可就说不清了,真凶即将出现,这对他们没有好处!”
凤绫罗的眼睛缓缓睁了开,从无神再到有神,皇甫云俊美的脸庞映入这双黯淡空洞的蓝色眸子中。
她愣愣的看着皇甫云,手却不受控制的抚向了皇甫云的脸:“我还活着?”
皇甫云笑着将她紧抱在怀中:“是啊,你还活着!”听到凤绫罗的一声惨叫,皇甫云急忙松开,看着痛到面容扭曲浑身冷汗的凤绫罗,皇甫云急声道,“你怎么了,绫罗?”
“忘了告诉你,绫罗胸前的伤口可是真的!”夜月原本的目光透着一层嫉妒,看着凤绫罗被皇甫云紧紧抱住,还没来得及提醒,就已经听到凤绫罗的惨叫,便抱住双臂,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
皇甫云愤怒的看向夜月:“你来真的?”
“否则怎么骗过焦红菱呢?她虽是一介女流,可她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若不逼真一些,她是不会上当的!”夜月说道,“我故作挖取绫罗的心脏,制造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令人真假难辨,再顺势洒了一层让她可以陷入假死状态的药粉,再将事先备好的心脏从袖中取出来而已!我当时背对着焦红菱,再加上我这飞贼的一双巧手,偷梁换柱不在话下!”
皇甫云虽然生气,但念在夜月的确将一心赴死的凤绫罗从地狱里拉了回来,便只好不作追究。
凤绫罗看了一眼夜月手心上狭长刺目的伤口,说道:“你费尽心思救我,却险些毁了你的手,你可是飞贼,没有这只手,你如何活命?”
“你在担心一个把你推到刀尖上的始作俑者吗?”看到凤绫罗条件反射似得把头无奈的靠在皇甫云的臂弯上,夜月收敛了调笑,他看了看自己带伤的手掌,淡声道,“幸好我握住了他的匕首,才能顺利的掩盖这颗带血的心脏,我很担心这心脏上的血迹会浸透我的袖子!”
凤绫罗沉声道:“我以为你真的会如我所愿,送我下地狱。醒过来,不还是要面对一切?看似什么都解决了,实际上只是逃避而已。夜月,如果你真的把我杀了,我反倒解脱了!”
皇甫云握住凤绫罗的手,怜惜道:“绫罗,死是可以解脱,但却不能解决一切。阿阮和倾姨娘已经出发去长安城找叶礼借布了,能让无鱼叔父重新靠近大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能不能再习武,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相信一定还会有解决的办法!”
凤绫罗的心静了下来,这才注意到皇甫云脸上被迸溅的血珠已经干涸,而他浑身是血俨然不是在自己身上沾染的,她有些惊慌:“皇甫云,你,你杀人了?”
“没杀太多!”皇甫云有些闪躲着凤绫罗质问的目光。
“我为什么要去送死?不是为了让你再为我酿造杀戮牺牲无辜得罪同盟令天下江湖人不齿,而是为了结束这充满罪恶的一切!又有无辜的唐门弟子丧命在你手中,这些债,怕是再也还不完了!”凤绫罗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这番话,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我就是知道你的用意,才极力控制,听说你死了,我没有完全失控已经是大幸!”皇甫云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看凤绫罗,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暂时骗过焦红菱,不过是为了除魔大业,我们早晚会给他们夫妇二人一个交代,终归要一命偿一命的话,你的命留给她第一个孩子,我的命,就留给她第二个孩子!”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欠下的债,不用你还!我不用仇人的儿子为我再做什么,今后你皇甫云为我杀的每一个人,都将在我的罪恶录中增添新的一笔,你为我杀的人,都会算在我头上,你想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我是杀手,我自是不怕报应。”可是一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她知道她是怕报应的,可是再也没有报应会令她感到痛苦和恐惧了,“可你不同,一个为江湖人请命为普通百姓造福的大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手刃无辜呢?往好了想,你有你爹的庇护,他们只会觉得是我迷惑了你,而你断魂笑使对付妖妇功不可没,功过相抵,往坏了想,他们不饶恕你,你也不会死,你有盟主父亲,冷面狂龙的大哥,还有铸剑山庄的靠山,你会安然无恙,继续做你逍遥风流的少爷,可我呢?我收人钱财取人性命,好不容易加入除魔同盟可以赎罪却功亏一篑!我不怪任何人,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没人会觉得一个杀手可以拯救天下,可以变成一个无私无欲的侠士,我的下场,只有一死,你明白吗?”
“你这么说,我心里堵得慌!”皇甫云叹了口气,“绫罗,我们都是普通人,做不到无私无欲,是非功过,任人评说,我不在乎!桃花山庄的声誉,不会因为我而销毁,天下武林不会因为我或太平或动乱,你的善恶也不会因为我而有所改变,但你的生死却关乎着我的生死。”
善恶已定,却会因为一个人而发生变数,非我天生向善,亦或邪恶,都是因为你,我才有些善念,有了良知,你可懂?
凤绫罗沉声道:“算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也暂时可以放下那些压得我透不过气的重担了!”
“你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不过是涅槃重生,你可以有新的选择,人活着才能弥补,我们的一生很长,还怕还不清吗?”皇甫云柔声道。
“你太天真了,你终究还是活在桃花山庄的少爷啊!”凤绫罗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一旁表情冷漠眼神复杂的夜月,“夜月,以后呢?以后我该怎么办?现在对于天下人来说,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难道,我要在这间破寺庙中,过我的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