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澈意识到危机,它忽然开始越飞越高,没有人能接近那只蝴蝶,星沫苍月意识到,或许,只有自己的雷怒金鞭才有机会一试,这正是作为一世葬唯一修炼成功的修炼者的使命。
紫魄关合灵噬双刀,直接射向星沫苍月,却又有无数门派弟子拦截,紫魄一掌一掌打在正派人士的身上,顿时他们的身体四分五裂,眨眼间,便已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边白之宜仍旧无法脱身,她体内的玲珑蛊还没有完全清除,战斗的时间太久了,她感觉到七獠真气正在被锁链拉扯,不能自由运用,但她相信紫魄,一定会保护那只蝴蝶,毕竟,那可是蓝澈的化身啊!故而,并没有过多的担忧。
但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闪过好多并未发生过的画面,其中紫魄血肉模糊的身体令她回到现实中来。
他必须活着,只有他活着,才能继续保护东方闻思,他不会放心的死去,因为他还放不下他的丫头。
紫魄再次射出灵噬弓的一箭,被星沫初雪的半截鞭子扯住,并用尽全力还击给紫魄,紫魄闪避时,星沫初雪的鞭子已经扯住灵噬弓,瞬间将他们二人纠缠到了一起。
漆昙号令死士想要支援星沫初雪,却已经晚了,星沫初雪的一只手臂已经被震碎,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星沫苍月却看到这一幕,救姐心切,他一改鞭子,直击紫魄而去,紫魄一个转身,那一鞭子就要挥到星沫初雪身上,幸好漆昙号令的蛊毒死士也及时赶到,通通阻挡在星沫初雪面前,瞬间四分五散。
浓郁的蛊毒扩散四周,又有不少人死于这蛊毒之下。
星沫苍月抬起头看了看蝴蝶,杀死蝴蝶,救下初雪,这让星沫苍月左右为难,不过他觉得,这只蝴蝶很有灵性,自己三番五次都没能彻底击中,并且只在紫魄上空盘旋,索性还是去救自己的双生姐姐星沫初雪,因为,他还有机会,但姐姐却只有一个。
紫魄抬起一掌,鞭子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星沫苍月已经现身在紫魄身后,鞭子死死地缠住了紫魄的脖子。
紫魄青筋断裂,他先是挣脱开星沫初雪,随后竟然顺着鞭子硬生生的回过头来,伴随着骨头碎裂鲜血喷溅,他已经一把掐住星沫苍月的脖子,星沫苍月的衣襟闪烁着黑色雾光,随后一团黑雾包裹住了紫魄,星沫苍月急忙后退数步,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他看到黑雾包围住了紫魄,再也看不到紫魄的身体。
星沫苍月摸了摸胸前的阿修罗,他知道当拥有者遭受到致命袭击时,阿修罗的煞气就会失控破体而出,不仅护住拥有者刀枪不入,更能把自身的煞气和袭击者袭击而来的全部的力量回击给袭击者,一会儿的功夫,黑雾又重回星沫苍月胸前的阿修罗内。
紫魄倒在地上,再未动弹。
星沫初雪爬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紫魄终于死了。”
武义德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那只蝴蝶还没死,紫魄会如此轻易而死吗?”
“杀他的,可是阿修罗啊!”星沫初雪皱了皱眉,“也许,阿修罗真的能够做到呢!”
星沫苍月也在迟疑,他看到紫澈仍旧在半空中徘徊:难道,蝴蝶死了,紫魄便必死无疑,但是紫魄死了,蝴蝶却不一定会死吗?
漆昙松了口气,却又感到,紫魄既称不死人,便没那么容易就死,她本想提醒,却不知如何去做,又该以何等身份相告?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阿市和一些弟子看到这个场面,也有些迷惑起来,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星沫苍月走去星沫初雪身边,将她缓缓扶起。
此时,紫魄的眼睛却忽然挣开,他一掌击出,幸好星沫苍月眼疾手快,抱着星沫初雪的腰身滚了一滚。
“你有想保护的人,难道我就没有吗?为何阻止我?为何!”喊声过后,紫魄已朝星沫苍月逼进,但他有些忌惮阿修罗的力量,所以,他出手必须要比阿修罗快。
推开星沫初雪,星沫苍月硬生生的迎着紫魄的一掌,身子飞离的瞬间,他却踩着一具一具尸体腾空飞起,毅然决然的大喊一声,甩出雷怒金鞭。
紫魄大惊,原本他可以很快的就来到星沫苍月面前阻止他,但是自己内力损耗太多,紫澈也伤得太重,导致自己的行动极为缓慢,当他来到星沫苍月面前,一掌落在星沫苍月的胸膛时,那一声《涅槃神星陨》也震彻天地。
星沫苍月的嘴角挂起一抹胜利、得意的微笑,却又转瞬变作了空洞。
如果你能证明,我没有看走眼,我也会向你证明,杀流幻可以成为任何一类人。杀流幻的声音响在他脑海里,缥缈的,虚无的,不真切的……
刹那间,他连一声呻吟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已经四分五裂,化作漫天红雨飘落,只余下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协同半个身子,重重落地,溅起一片血花。
我……星沫苍月……配做阿修罗的主人……也配做你的徒弟……更没有丢狂神星天战的脸面……
师父,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殊不知,粉身碎骨,终是应了冬琅的梦。
星沫初雪愣在原地,她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痛苦,也不会哀嚎。
她用手指捻了捻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是灼热的,滚烫的,星沫苍月,我那双生弟弟,我那自小便与我水火不容的弟弟,他的身体此刻就支离破碎的散落在我的面前……
不,他不是,他不是我的弟弟,他不是苍月,这是幻觉……我的幻觉……
紫魄凌驾半空,紫色衣衫轻盈的飘荡着,凌乱的长发粘在他满是鲜血的脸颊上,优雅的杀戮之神啊,又何时这样狼狈过啊!
他的衣裳从来都一尘不染,他的眼睛就像镶嵌在眼眶中的紫色水晶,虽然冷淡,偶尔带着蔑视和杀机,却那么深邃而神秘,他的头发一直整整齐齐的束在紫色发带中,他一直都是优雅的,神秘的,冷傲的,可现在,他的眼睛,从没有如此清澈过,清澈的就像被一场大雨洗涤过,没有了罪恶,没有了牵挂,没有了执念。
紫魄抬起头,他看到紫澈的身体已经彻底碎裂成两截,光芒在一点点黯淡下去,好像烛火渐渐燃烧殆尽。
紫澈飞的再高,再远,终究还是未能躲过它的劫。
他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平静,他以为他应该恨,遗憾,或是愤怒,埋怨,可是他看到那个同样冷傲的少年,临死前,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埋怨为何自己小小年纪就要为他人牺牲,却是在笑,所以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它应该自由,它不该得到禁锢,共生蛊术,半生笑话。
他抬起双手,想要接住紫澈那两截轻飘飘的身体。
我知道我的命数终有尽头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今日,在我还没兑现许给丫头承诺的时候。
真是抱歉啊,丫头,我不能帮你把你的家夺回来了……
秋风萧瑟,所有的血腥都像被吹淡了一般,再没味道,或许,这世间的一切本就无味,那个少年他把牺牲看作是他的价值,故而这个味道,就是决定酸甜苦辣的意义。而所有的事物走到终极,都要尘归尘,土归土,人们所能做到的,不过就是坦然接受。
忽而又想起冷儿说过的话,他会死于自己的贪嗔痴,走到尽头后,忽然也就不再遗憾,都可化作烟云顷刻消散,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就像宝石失去了光泽,紫魄的目光愈发黯淡,他身体的裂痕也越来越多,就像一个瓷器缓慢的裂开数不清的裂痕,最后炸裂,粉身碎骨。
风若吹过,必定会染指尘埃。
紫澈的身体终究没来得及落在他掌心之上,而是随着他破碎的身躯一同下坠,交织成了一场无色无味的秋雨,泛着冰凉,泛着凄芜。
蓝澈啊,其实我一直都不向往江湖,我曾在心中,有过无数向往,我做着一个又一个不能实现的梦,但你终究半点未知。
梦里啊,我曾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与你去荒无人烟的大漠,感受萧瑟,互相取暖,诗酒流连,听雁过留声,与你琴瑟交融,终老余生。
也在你还未嫁人的时候,与你隐居在田园中,种紫色的花,养紫色的蝴蝶,你绣着紫色的绢帕,我穿着你缝制的紫色衣裳,我还为你改了我的名字,我知道你很喜欢紫色,我甚至不惜弄伤我的双眼,让它们变作紫色,只为一遍一遍的听着你的夸赞,你说,紫魄啊,你有一双比紫色宝石还美丽的眼睛。
可梦会醒,你是好友的妻子,你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只能是一个游荡在离你之外,不远不近的地方,做着依附这幅身躯的魄。
江水依旧东去,雁过始终无痕,日月虽能同辉,命运不可更改,人终究不会成为不死之人,禁地的花全都毁了,你的痕迹也都没了,我留不住的太多太多,但唯有对你的爱,永生,永世,永恒,永不相忘。
而我也……终于可以去见你……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