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战斗之后盲从者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在这秘密基地之中再看不到任何影踪——无论是他们的守卫也好还是那些血肉怪物也好皆通通消失得无影无形。
众人沿着笔直的地下洞窟向前沉浸在寂静与黑暗之中只余脚下沙沙的脚步萦绕于耳畔那仿佛一个古老的声音在潺潺低语。好在这只是一个关于神经过于紧绷的幻觉仔细听去那其实是地表的风声。
虽然洞窟的地面微微倾斜向上像是逐渐深入了边缘陆脊的中心但方鸻可以断定一侧的石壁厚度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尺外面就是空海而薄的地方可能还没有这个厚度。
数米厚的岩石听来已足够牢固但相比起伊斯塔尼亚陆缘岩石层深达几千米的厚度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层鸡蛋壳而已。黑暗之中安洛瑟的徽记仍悬挂在他胸口在微光下明晃晃的闪着光。塔塔小姐也安静地坐在右肩上翠绿的目光安静如常只偶尔会回头看他、看自己的‘妹妹’——正抓着姬塔两束头发作威作福的方妮妮小姐一眼。
走了一阵之后其他人也终觉出些不对味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夜莺小姐她靠着墙走了两步向前面看了看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才悄然后退形同一道无声的影子滑了回来立在众人面前。
方鸻看到爱丽莎的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像是猫的眸子一样看向自己问道:“团长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从之前到现在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她看到唯一活着的生物是一只从灰色的土层上面爬过去的旅鼠。
“是啊”而方鸻还没回答乌小胖早就忍不住了插了一句嘴:“那些家伙会不会逃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的确也是明明之前还打得有来有回的好像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卢福之盾中有人也如此提了一嘴。
在黑暗中方鸻拿出通讯水晶问了一句:“希尔薇德你那边怎么样?”
通讯水晶之中沙沙干扰的声音更明显了银沙沙漠之中似乎在酝酿一场尘暴爱尔娜告诉过他们沙海中的尘暴对于以太的扰动最大或者说这种声势浩荡的自然现象本身就是一种以太扰动的表现。
贵族小姐看着沙海之上浮起的一层昏黄的天幕天色犹如在黄昏之下、末日降临之刻但风暴的中心尚在数百里之外它的边缘就已经影响到了南方的坦斯尼尔港。
她用一只手盖住自己飞舞的头巾听着水晶内方鸻有些失真的声音——那像个大孩子一样——不由好笑:“没有任何动静。”
在黑暗之中希尔薇德的声音像是被拉长了断断续续。
“……对了艾德可能起风暴了。”
方鸻微微一愣:“你那边没事吗?要是不安全的话就和谢丝塔一起先返回坦斯尼尔好了。”
“还远着呢风暴的中心应当在依斯坦一时半会还波及不到坦斯尼尔不过接下来几周就不好说了。”
“那就好。”
“下面还顺利吗?”
“勉强。”方鸻想了一下也只能为眼下的局势想到如此一个形容词:“找到一些战利品但盲从者与我们只有两次接触之后就消失了。”
“天蓝应该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希尔薇德笑了一下想了一下又道:“地面上没有看到有人盲从者或者秘术士都是一样你可能要小心一些了我的船长大人。”
方鸻应了一句是关上了水晶。
一旁乌小胖听得眼睛闪闪发光:“大佬是你女朋友?”
“怎么?”
“哇声音也太好听了”乌小胖眼中闪动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夸张地答道:“羡慕。”
方鸻一阵恶寒下意识远离了这家伙几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和爱丽莎一个爱好他应当早一些觉察出来的——而且这么失真的声音究竟怎么听出好听来的自古以来舔狗不得好死。
但小胖子对此显然毫无自觉仍压低声音悄悄道:“大佬真是高。”
“什么?”
方鸻更是一头雾水。
乌小胖眼珠子一转:“还有姬塔小姐。”
话没说完屁股就挨了一脚。
他回头怒道:“谁踹我?”
那卢福之盾的剑士忍无可忍:“我说你这死胖子能不能分清场合。”
一旁罗昊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不过对方也总算把话题拉了回来纷纷发表起对眼下局面的看法大部分意见是——走私商人可能集中兵力打算在前面埋伏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接下来必须更小心一些。
只有帕帕拉尔人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看来别具一格。他两只手揣在荷包里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对众人表示:“不不不我觉得不可能会这么简单。”
“帕克你有什么看法?”洛羽问他。
帕帕拉尔人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答道:“各位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事实我们团长是个惹事精按照我的第六感——这件事情的发展应该是怎么诡异怎么来反正是你们想不到的方向就对了。”
“至于埋伏什么的”帕帕拉尔人大摇其头胖乎乎的腮帮子跟着一个劲地晃动:“也太容易猜了一些我看不行。”
方鸻大怒当即公报私仇一巴掌把这家伙拍了一个趔趄没好气道:
“说点有用的。”
帕克抱头怒道:“这难道不是有用的?”
罗昊双手压在盾上嗤笑一声:“女人才有第六感。”
但这话又引来了爱丽莎与姬塔的双重敌视夜莺小姐当即针锋相对:“罗胖子怎么?看不起女人?”
罗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举手投降。
不过关于帕帕拉尔人究竟有没有第六感这个问题最终七海旅团内部几人还是达成了一致——因为在箱子一本正经的提醒之下他们才想起来帕帕拉尔人还有另一个身份来着。
这样罗昊与爱丽莎都得到了完美答案。
只有帕克有点恼火但吧唧着嘴一时间又没想好该怎么反驳。他总不能把自己穿过变性腰带的事情拿出来说事吧卢福之盾的人听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我们的夜莺之王先生一时间感到有点索然无味。
没多久两个队伍来到了这条长长溶洞的尽头在那里有一个宽广的地下空间黑暗的尽头处无声矗立着一座紧闭的大门。
看到这道门众人不由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方鸻。他们先前猜测走私商人会合兵于一处并在一个地方对他们设下埋伏这扇大门后显然很符合这个可能性若没猜错他们或许会面临一场大战。
方鸻看了看那木门。
除了厚重与高大他一时也想不出其它更恰当的词汇来形容这扇门——对开的大门彼此紧闭其上朴素无华敦实的木料表面已有些坑洼门板上只箍了几道生锈的铁箍而门把手早已消失不见。
假设门后潜藏着未知的危险与爪牙但他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等阿贝德引兵而至那时盲从者背腹受敌自然不攻自破。但方鸻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好像正如帕帕拉尔人之前所言一样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得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在城内表现得那么狡诈的盲从者呢上哪儿去了他们在此之前所遇上的只有呆板愚昧的对手。
还有秘术士们也像是消失得无影无形一样。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所遇上的那几只发条妖精它们的主人好像至今还没露面会不会与他们在下层洞窟之中与那个杜克族猎人遭遇时发生的那个小插曲有关?
方鸻如此思索了片刻之后心中其实已经确定了答案。
七海旅团的众人已经很习惯他们团长思考的方式罗昊见他神色便主动站了出来:“我来开门吧。”
“小心一些。”方鸻对他提醒了一句。
罗昊点点头:“我明白。”
作为团里唯一的铁卫士这种任务也确实只有他可以胜任——至于卢福之盾的人眼下等级还没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