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勤收了圣旨之后请万福安进去坐坐,喝杯茶。
万福安何等机灵之人,知晓自己要是离开的时间长了,指不定会被那位帝王起疑,到时候他就算不说,也会怀疑自己跟沈苍勤说了什么。
“咱家就不进去了,大人自回京以来想必是水土不服,一直闭门不出,这对大人而言是好事。太子殿下内敛自持倒是像极了大人,他现如今也以自律为由闭门东宫,大人尽管放心。”
沈苍勤知晓这万福安就是一根墙头草,随风倒,如今李衡失事,他来传旨的空当不忘向自己示好。
他自然也不能不配合一下,便不由感激说道:“太子没有母亲,一人在宫中孤立难援,这么多年,本将军也知道,万公公不管是明面上的好话,还是背地里的关爱,都做了不少,我沈家自会记得这份恩情。”
万福安一听,立刻美滋滋的说着什么是分内之事,不再多做停留,马上带人回宫去了。
回宫之后他还有另一位难以应付的主子,听闻这一国之君去了玉萝宫,便又巴巴的跟了上去。
夏日将近,太阳依旧灼热难耐。
玉萝宫中芙蓉园是一处特别适宜纳凉的所在,水上一沙洲,沙洲上小榭,便是芙蓉园的所在。
此时芙蓉多已凋谢,暗香不在,水面之上一片枯枝败叶的景象,偶然有一朵红花绿叶争夏而展,让人看了又觉得分外稀罕。
在后宫佳丽当中,每一位女子都是多才多艺之人,只有这贤妃不会琴棋书画,还又刻薄刁钻。
万福安去的时候,看到贤妃正凭栏而坐,斜风脉脉,一片风情。
而那一国之君正坐在一张桌案后头,手上握着一根狼毫细笔,细细描摹着面前美人。
此情此景在万福安的记忆中已经作古,重现眼前,不禁觉得贤妃也变的可爱了许多,想是她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相互重叠了吧。
其实不止万福安这么想的,连带作画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等他听到贤妃一声娇嗔:“陛下还没好吗?臣妾的屁股都坐僵了。”
明晰帝这才恍惚惊醒,看看纸上的画,又看看那俊俏的人儿,撂了笔道:“好了。”
万福安赶紧上前一步,端了水盆给明晰帝净手,一双眼睛往桌上一瞥。画并没画好,轮廓倒是画好了,脸上的眉目也都细细描摹出来了,只是身上衣饰还没进一步的填色。
然而就是这张画好的脸,却和那凭栏而坐的人相差甚远。
又递了帕子擦手,贤妃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叫着屁股疼,往这边走来了:“陛下可是很少给臣妾作画的,臣妾倒要看看,画的美不美,这要是不美啊,臣妾就将陛下逐出这玉萝宫了!”
明晰帝呵呵一笑,在她要去拿画的时候,先一步将画拿在手上,随便揉了两下扔进了洗手的水盆里。
“画的有点不像,别看了。”
万福安讪讪擦汗,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然而贤妃却不依了,跺着脚非要去看画的怎么样,甚至要去水里捞,没想到一国之君又是义正言辞的一句呵斥:“朕让你别看了,你听不见吗!”
贤妃被呵的一惊,竟然真将手收回来了。
只听明晰帝又道:“朕这两日觉着身子骨乏累疲惫,握笔也没了力道,下笔也没了准头,改天有了精神,再给你画。”
贤妃本来已经小有惊吓,气焰熄灭,又听他讨好的语气,又重新嘟着嘴巴没好气道:“陛下您哪天不是龙虎精神啊,这一点臣妾倒是不担心,臣妾是担心您没空!”
明晰帝抬手将其拥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说道:“不会,等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收拾的差不多了,朕专门腾出点时间来给你,专门给你作画,画好了,挂在朕的寝宫里头!”
这话哄的贤妃总算满意了,趴在他怀中几分娇嗔:“陛下真是糊涂了,臣妾的画像要是挂在那儿岂不是得列祖列宗气的跳出来啊。”
“哈哈哈。”明晰帝刚大笑了没两声,就被呛的不住咳嗽,万福安赶紧上前捶背,贤妃顺着他的心口。
不顺畅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只听他对万福安道:“沈苍勤在家?”
“在家呢,听说自将军回京之后就不曾出过府门一步,有人前来拜访也是一概不见。”
“嗯。”明晰帝点点头说道:“他接旨了吗?”
“哎呦,陛下!”贤妃哭笑不得:“哪有人活腻了敢抗旨啊?”
明晰帝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怎么没有,你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