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却道:“你起来吧,因胎心不稳,太医说不知能不能保得住,本太子便先不打赏你了,也不敢禀报父皇,省的届时空欢喜一场。”
“是……”
这边万福安虽然应下了,但也知道,太子无意间提起此事就是要让皇上知道的,否则他完全可以在自己走后嘱咐焦嬷嬷好生照看太子妃。
所以他脚步不停赶回御书房复旨,主要还是说着一桩四皇子和太子都特别强调的事情。
御书房的门口摆着两缸金桂,秋风一吹,暗想袭人,倒是沁人心脾,那落叶洋洋洒洒飘落在地,随风逐流。
“扫一扫,这像什么话?”万福安指着门下当值的小太监,示意他不要就这么杵在这里。
内监手脚利索的去找了簸箕扫帚,这边万福安方理了理衣摆快步走进书房之内。
书房里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夹棉门帘,挡住了一室火炉烘烤出来的热气。
万福安撩了门帘进去之后,御前伺候的宫女正好换茶下来,他小声询问道:“陛下在干什么吶?”
“回公公,在看折子。”
“可有动怒的?”
“不曾,奴婢瞧着陛下好似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
“哦,好姑娘,你下去吧。”
“是。”宫女端着空了茶盏走了出去。
这边万福安才快步上前打千说道:“奴才回来复旨了。”
御书房内摆着八张太师椅并四张茶几桌案皆空无一人,只有当前铺着明黄布帛的桌案后头,一国之君正正襟危坐。
听到万福安的声音,方抬起头来看他一眼道:“你起来吧。”
万福安应了一个是字,起身站于一旁,半晌之后没听到一国之君再行问话,就又小心瞥了一眼。
只见明晰帝似乎一个姿势坐累了,侧了侧身子,单臂拄在桌案上,一边手攥成拳,抵在嘴边咳了几声。
万福安快步登上台阶,将那帝王背上披着的黑貂绒大氅往上提了提,防止从肩上滑落。
明晰帝这才说道:“太子去了?”
“老奴回来的时候太子也正好出了东宫,这会儿应该到长安殿了。”
“嗯。”那帝王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上的折子。
万福安在一旁伺候,待小宫女奉上茶盏,他亲自接了过去,递到那位帝王的手边。
这奉茶也是有讲究的,离的近了,妨碍到他抬手,离的远离,一伸手又抓不到,只万福安每次送上去都能察言观色,不远不近。
明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询问道:“太子可有辩解?”
“不曾,只是老奴见着东宫太医进进出出,廊下还熬着草药,就多嘴问了老嬷嬷一句话……”
明晰帝扭头看向了他,眉心一紧,略带薄怒道:“他自己都不曾辩解,你这奴才还要为他说什么话?”
“老奴不敢!”万福安说着就赶紧跪在了他的脚边,看着眼前那一片明黄便服的一角,急急说道:“老奴多问了那一句,才好给皇上道喜!”
“哦?喜从何来?”
“恭喜皇上,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明晰帝一愣,怔怔然放下手上的奏折,双目有些浑浊的看向门口的方向,过了一会又收回目光:“这么说,太医都是去看太子妃的?”
“正是,老奴听说太子妃也不知自己有孕在身,被皇后娘娘罚跪的时候受了风寒,不大好……”
“这么说,还真是多亏了太子?”
万福安不说话了,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优点毛骨悚然。
然而那位帝王的言辞之中似乎并无愤怒的迹象:“还说你不是在给太子说话?你倒是会给他辩解。”
“老奴……”
“既然太子妃有喜,这是好事,怎么不见东宫回禀?”
“老奴听说,是因为胎心不稳,东宫都在极力安胎,不管结果好坏,且看造化,不敢擅自回禀。”
“嗯……你起吧。”
明晰帝说完,就将手上的折子随手甩在案上,拿起另一封看了起来。
万福安战战兢兢的起身,又小心去观察那帝王的表情,似乎和平常无异,终于鼓起勇气道:“这是好事啊陛下,若是太子妃一举得男,便是您的第一个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