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着公孙瓒诚恳道:“若公孙县令之失也是因此而起则本将追回失物彻查此案那是责无旁贷!请伯珪放心若真是追查无果你的一切损失也由本将承付便是!”
“南将军您这么说……”公孙瓒为之愕然显然是料想不到南鹰如此谦和易与竟将一切损失提前记在了自己的头上。他不由满口发苦真若按一百匹普通战马和部分驮马而计那才几个大钱?他公孙瓒岂非血本无归?
“南将军请勿多言了!”卢植正容道:“休说你此次力挽狂澜的情义便是你这份不顾自家漏雨却发兵至我幽州雪中送炭的义举我卢子干若再令你赔偿损失这张老脸怕是愧对天下了!”
“此事就此揭过再也休提!”他摆了摆手盯着面青唇白的公孙瓒道:“还有一事你接着说!”
南鹰脸上尽是欲语还休的内疚之色心底却是笑得打跌公孙瓒啊公孙瓒你无非是想借着全体将领在座之机以此试探本将的虚实又或是逼着本将作出追回失马的承诺可惜你只不过是作茧自缚!
然而他心中虽然得意却仍然生出一丝警惕。孙宾硕何等人物岂会轻易留下行踪?这公孙瓒究竟是查有实证还是心有所疑故意敲山震虎?
“下官遵命……第二个消息是来自乌丸一方!”公孙瓒定了定神才道:“昨日收到探子密报乌丸人此次不仅损兵折将更加挫动全军锐气。他们已经迁怒于鹰扬中郎将意欲秘遣一支轻骑取小道突袭渤海实行报复!”
“什么!”卢植浑身一震他瞧了一眼仍然面色如常的南鹰沉声低喝道:“消息可靠吗?”
“恩师可还记得前日我方破获的叛军暗探?”公孙瓒肃然道:“其中有几人已经为我所用相信他们传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可曾探知他们的行军路线和兵力规模?”南鹰若无其事道:“也许我们可以在幽州境内再搭一座人头塔!”
在座诸将听得心中凛然这位鹰扬中郎将看似古井无波实则已经动了真怒。
“这个倒是不曾探明!”公孙瓒赧然道:“这些暗探不过是叛军中人乌丸军中的高层机密岂是他们所能知道?”
“将军!”座席之中李进霍然起身:“渤海如今兵力空虚只要敌军一支三千人的骑兵突然杀至便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末将建议全军立即回师!”
“汉扬!”卢植双眉紧蹙道:“你认为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毕竟此去渤海至少也有六七百里沿途颇多大汉郡县乌丸人真能轻易潜行而抵?”
“不管如何末将此行的最大目的已经达成乌丸人对于幽州的威胁已经降至最低……”南鹰脑中突然闪过张纯那张满是怨毒憎恨的狰狞面孔心中莫名的一跳。就凭此贼曾是天干地支的身份还有此次吃了这么大的败仗他想要报复自己的动机已经足够。
他强笑道:“能够再次与将军并肩作战末将于愿足矣!或许真是到了分手之时了!”
卢植怔了半晌才长叹一声:“又是老夫连累了你啊!想不到你我匆匆一见立时便要离别!”
“将军多虑了!”南鹰见他似有一些离情别绪心中亦是不舍口中却出言安慰道:“渤海距此虽远亦不过几日快马之程末将定会时常前来拜见将军的!”
“汉扬有心了不过可能你会失望了!”卢植有些怅然道:“先前老夫尚未向你们提及……待新任幽州刺史刘虞到任本将可能便要回京述职并接受新的任命!”
“什么?幽州局势正是错综复杂之际如何离得了将军?”南鹰失声道:“天子怎能如此糊涂?”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汉扬你又口无遮拦!”卢植却是见怪不怪道:“其实这是老夫自己的意思!”
“毕竟我已经老了……”他低下头去怔怔的瞧着酒樽中的浊酒:“人老多情心中的烦恼亦是与日俱增总要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让它渐渐沉淀下去!”
南鹰心中震动再次想起了昔日马伦关于“心境为水尘如烦恼”的说法。卢植身为一代大儒却因为家国大事而被迫投身军旅征战多年造成的杀戳怕是已经为他内心深处造成了深深的负罪之感辞去军职这个念头可能早已酝酿多年了……
他轻轻一叹突然喝道:“来人啊!为本将斟酒!”
“什么?汉扬你?”卢植不能置信的抬起头来。
“将军知道末将从不饮酒!”南鹰清澈真挚的眼神静静回视着卢植:“然而今日末将仅以此樽恭祝将军从此平安喜乐内心宁静!”
“宁静吗?”卢植眼中渐渐明亮起来他一拍案几道:“好!就冲着你南汉扬就冲着这宁静二字老夫今日饮酒来者不拒!”
大堂之中气氛倏的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