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扬起漫天尘土。
蹄声笃笃几辆马车不徐不疾的在官道上奔驰着身后不远处却是无数狂奔的人群。
潮水般的灾民们努力追赶着不远处的几辆马车所有人都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大骂。这些该死的车夫始终驾着车跑在前方数十步的距离偏生就是无法追上。
而那几个可恨的车夫似乎看出身后人数虽多却不虞有被追上的可能不时还回头瞅上几眼发出嘻笑之声。
灾民们终于力竭队伍拉得越来越长拖拖拉拉的伸出几里地。老弱妇孺们几乎已经放弃了追赶懒洋洋的走在后面反正家里的青壮们追在了前头总会有一口自己吃的。
三、四千名追在前面的青壮们也并不好过他们虽然死死的吊在马车之后却有些支撑不住了若不是为了那几辆大车的十几大筐面饼只怕早就停下脚来。毕竟大家都饿了快一日了谁也不是铁打钢铸的。
他们脚下的步伐越加沉重起来头上的汗水滚滚而下嗓子眼传来的呼吸声也粗得象是扯风箱。不少人实在撑不下去只有闪出人群倒在官道边的泥地上绝望的瞧着潮水般涌过的人流。
马车的速度依然不减将人群越拖越远眼看着就要离开人们的视野很多人发出不甘的大叫。
蓦的马车停在了一处山坡前车夫们跳下马车将一筐筐面饼搬了下来。
所有人重新迸发出失而复得的希望豁出老命般向前挨去。
“呜--------”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山坡后传来密集的步伐声。很快一队约五百人的兵士端着锋尖闪亮的长戟大踏步行了出来。
他们面向灾民的方向排成几溜整齐的横排缓缓压了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青壮灾民们象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骇然刹住了奔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汉军预先埋伏在这里?难道是要大开杀戒?
换了平时灾民们倒是夷然不惧。区区数百兵士根本吓不倒他们他们可是有几万人啊!可是如今情况变了几万人象是洒珠串一样洒了几里地根本还没抱成团。失去人数的优势这让冲在最前面的上千名青壮面对五百兵士时感觉了很大的压力很多人已经慢慢退后了。
最要命的是经过一场长途奔跑他们个个手软脚软不要说抵抗就是逃命怕也挤不出什么力气了。
一名武将策马冲出如雷的吼声震得灾民们耳朵嗡嗡直响:“所有人听真了!排好队伍上前验明身份当场发放路引立即返回家乡!敢于滋事、对抗者斩!”
灾民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轻松和疑惑之色不是杀我们就好可是当场发放路引?这可是件新鲜事!
数十名小吏从山坡后冒了出来他们搬着案几一路小跑着来到兵士阵形之后迅速摆开了架式。
跟着大筐大筐的面饼也抬了过来和先前几辆马车上卸下的面饼堆放在一起很快堆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小吏们从兵士让出的通道中跑了出来大声的吆喝着。
“来来来是一户人的到这里来排队!单丁独口的去那边!”
“快着先来先走每人可以领到五日的口粮!”
“领到路引和粮食的立即回家!不许迁延逗留!违者以流民滋事论处!”
“听好了拿好你们的路引到本地县府可以请求你们的县长和县令大人帮你们重建房舍!”
灾民们一听眼都直了。五日口粮?还可以由官府帮着建房子?这不会是做梦吧!
面对着明晃晃的刀枪他们强压下心头的躁动老老实实的排成整齐的长龙慢慢行了过来。
那武将和几名为首的官员们一齐松了口大气。这可是几万人呐!若不是拖散了他们的阵势又耗光了他们的体力凭这几百兵士能镇住这些饿红了眼的灾民们吗?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一名太平道属下呆呆的望着冷冷清清的长街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这是一种无所遁形的恐惧感。短短一个时辰前他仍然隐在这条长街的过千灾民之中以暗号的方法成功聚起上百名属下。
可是很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彻底陷入了呆滞。仅仅是一个小子拿出的几块面饼竟然使庞大的灾民群体发了疯一样的追赶而去。几乎是在一瞬间拥堵的街面散得干干净净除了自己的手下外就只剩下少数跑不动的老人和孩子。
最令他欲哭无泪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过百名同伴被浪潮一样的人流冲得七零八落很多太平道教众身不由己的被裹挟而去如今围在自己身旁的不过区区三、四十人这可如何是好?
而这些人的脸上明显带上了惊慌失措的神色一齐盯着自己似乎是等候自己的决定。
他心中长叹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能够猜想到一场天衣无缝的潜入行动会是如此结果?现在可好所有人都**裸的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心中生出一丝悔意早知如此不如方才一齐继续混在灾民之中了至少不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可是事出突然尚未等他反应过来局面已经形成。
他重重咳嗽一声刚想开口下令猛然间脸色大变。
长街两端同时出现大批汉军兵士他们一声不响的封住口子长矛兵在前弓箭手在后形成了包围之势。
一个哄亮的声音大吼道:“街上的人听着立即面向地上趴下双手背在身后等候验明身份!”
那太平道头目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抽出藏于铺盖内的兵器厉声道:“兄弟们跟我杀啊!”
太平道众人鼓躁着一齐冲去等待他们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
与此同时在各门紧闭的洛阳城中所有禁卫、城卫、北军和司隶校尉属下甲士几乎是倾巢而出正式开始了一场瓮中捉鳖的军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