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们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如何开始。
领微微地笑了起来:“不懂么?转过去看着我来做。”
柯烈的转过身。就在那一瞬间他听见了可怕的声音像是蜜蜂振翅的嗡嗡声却要比那锋锐千百倍像是有针扎在耳朵里。他眼前立即腾起了一片红那是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缘无故地雾状的血从面前同伴的后颈喷涌出来直抛到他的火把上咝咝作响。那名同伴转身倒在地上眼里是至死都不敢相信的神色。
“敌人!”柯烈的是蛮族武士中罕见的好手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立刻矮身拔刀。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抛掉了火把洞**中一片漆黑。武士们背靠背急地聚在一处刀锋向外。可一切都是徒劳那种嗡嗡的声音在身边每一处响起根本无法确认敌人的位置。温暖而湿润的感觉从两腰传来柯烈的清楚地知道身边的两个同伴已经遭遇了不测。三个人就这样死了包括领他们也只剩三人他无从判断领的位置。比起普通的武士他们可以不借助火把在黑夜中杀人可是那还是靠依稀的星月光辉而这里是绝对没有一丝光的黑暗。
可怕的嗡嗡声从他正面传来!完全摸不清它的轨迹忽然地就在柯烈的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出现。柯烈的像是嗅到了自己尸体的味道他猛地吼了一声挥刀劈斩出去。他大吼是告诉背后的同伴。他的刀和敌人的武器相格无论自己死不死总有一线的机会或许足够背后的同伴旋身出刀。
那股嗡嗡声已经到了他喉间柯烈的刀却忽然地落空了。那仿佛是个影子劈过去就变成一团空虚。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那股尸体的味道更浓了彻底地笼罩了他。
“扑哧”一声一切重新归于寂静随之是“哧哧”的低声柯烈的后脖传来了温暖湿润的感觉温热的液体湿漉漉地往下流着。他不能呼吸他知道面前的那一刀没有砍到他中刀的是背后的同伴。可是随着那一刀而来的可怕感觉像是截断了他的喉骨柯烈的全身都瘫软了刀仍在他的手中可是他全然没有力气提起武器。五岁就练刀他的信心此时彻底地崩溃了。
短暂的寂静却像是永远那么久。黑暗中一点火星一摇火苗跳了起来落在一支火把上柯烈的站在四具尸体中间心胆俱裂地看着领静静地站在他面前。那柄有着妖异弧线、细而软的刀从他的颈边掠过直接刺穿了背后同伴的咽喉。如柯烈的所想的背后的同伴已经听见了他的示警转身把马刀高举过顶刀还未落下他却已经死了。
“把他们收拾掉扔到那个河里去会把尸体冲走吧?”领深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为……为什么?”
领两根枯瘦的手指伸到他脸侧缓缓地拉起柯烈的裹头上的黑布遮住他的脸庞。
“那天晚上他们露脸了。”领的声音毫无感情“跟着我你们自始至终都要把脸蒙起来可是你们蛮族的人始终都不明白这个。你们主子想让你们变成最好的杀手可是最好的杀手是什么你们都还不懂。杀手不是武士不需要很会杀人你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一刀刺进目标的胸口就可以了。而从你们选这条路开始你们就始终不能见光。”
他擦拭着刀上的血像是擦着女人的肌肤:“在天罗山堂的历史中不止一个杀手的代号叫做‘鼹鼬’因为我们就像这种动物只能生活在黑暗里见到光就只有死。我的老师在第一天教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这些话他一生只有过三次成功的行动第四次他就死了。因为第三次行动的时候他为了刺探情报在帝朝太尉府下属的‘影司’面前露过一次脸那时候他扮成了一个大夫。可是就那一次他被记住了。”
“就这样吧”他抛下了染血的白绢“把这些人的尸体都扔到水里去。”
柯烈的觉得自己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
“知道怎么跟你主子说吧?世子已经死了知道这消息的人也都已经灭口了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天罗的杀手从来不会泄漏雇主的消息。现在要是走漏就只有是你你该知道结果。”领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柯烈的软软地跪坐在地下他忽然明白了那股尸体的味道从何而来领在他肩上拍打的时候那股味道才真正浓得可怕。
“呵呵呵呵呵呵。”在水流的轰鸣声中领对着汹涌的地下河张开了双臂他的笑声阴戾而张狂“不祥的征兆……北都的混乱已经开始了让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啊!”
暴雨拼命地下雨水汇成手指般粗的水流鞭子一样抽打着地面。
今年的春天不错马草和爬地菊都生得很好可是这样的大雨下草根还是扒不住泥土草原上无处不溅着浑浊的泥水。牧民们从城外拉回了马群收起了多数的帐篷而避在最好的帐篷中。
大君默默地立在帐篷口任凭细碎的雨花飘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周围一片雨雾茫茫他把目光投在雨里久久地没有说话。
“大君……”大合萨低声道。
“派出去搜索的人都回来了么?”
“整个北都城都翻遍了那天夜里四门出入的只有那一队大风帐的武士。所有的帐篷都翻过来查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大合萨像是老了很多“周围五十里都搜过了大雨坏了事什么痕迹都被洗掉了。”
“可是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对么?”大君捏着大合萨的肩膀大合萨能够感觉到那巨大的力量“他还活着对么?他还在哪里活着!”
大合萨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许久大君终于安静下来挥了挥手:“不必说了什么都不必说了……”